第二天一早,王秀珍在煮粥,聽見門口正在刷牙的何玉華“啊”一聲尖叫。
“怎么了”王秀珍拎著勺子就沖了出去。
只見何小曼左手挎著籃子,右手拎著一只死老鼠
沒錯,是死老鼠,血淋淋的死老鼠,一看就是被捕鼠夾子給弄死的。
“臭丫頭你瘋了吧”何玉華滿嘴泡沫,驚恐地往旁邊閃了閃,避開何小曼。
何小曼很淡定將左手籃子遞給王秀珍,里面裝著剛剛?cè)ヅ每谂抨犢I的麻糕。這年頭塑料袋還不普及,挎?zhèn)€買菜籃子出街,就跟后世挎?zhèn)€瓏驤包一樣自然。
“媽,幫我拿把剪刀過來。”
何小曼面不改色地將死老鼠往水池前一扔,嚇得何玉華又往旁邊挪了挪。
王秀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遞過剪刀,又瞪大眼睛看著何小曼“卡察”一下,極快地將老鼠尾巴剪了下來,然后一腳將死老鼠踢進(jìn)下水道。
“你要老鼠尾巴干什么”王秀珍不解。
何小曼環(huán)顧四周,然后低聲道:“街道在除四害,上交一條老鼠尾巴可以換一毛錢。”
一條尾巴一毛錢,每天逮一只死老鼠,一個月就是三塊錢啊王秀珍掐指一算,差點仰天長嘆。自己長病假工資一個月不到三十塊,一天也不過就是十條老鼠尾巴啊
這生財之道,可以
正要拿紙去包老鼠尾巴,何小曼攔住了:“媽,我來。老鼠病菌太多,你是病人,還是別碰了。等下我會把剪刀消毒的。”
何玉華簡直咋舌:“那你的手也消消毒啊,別在家亂摸。”
何小曼橫她一眼:“四娘娘,這事你可不要出去亂說,別到時候人家捉了老鼠都不往外扔了。”
“切。這么惡心的事,逼我都不愿意說。”何玉華將何小曼往旁邊擠了擠,繼續(xù)她的牙齒美白大業(yè)。
王秀珍還是有些疑惑,一直等到何立華騎車出了門,才攔住背書包的何小曼。
“小曼,你哪兒聽來的老鼠尾巴可以換錢怎么就覺得不靠譜呢”
何小曼微微一笑:“史培軍媽媽不是在街道嘛。他告訴我的,還說不能外傳,否則大家都行動起來,老鼠都成香餑餑了。”
說得有道理啊。王秀珍趕緊點頭:“知道了,這真的不能說,一毛錢一條啊以后媽在家沒事,也四處轉(zhuǎn)轉(zhuǎn)去,瞎貓還能碰上死耗子呢,你媽總比瞎貓強吧。”
“哈哈,媽,你還蠻幽默的嘛”
因為發(fā)現(xiàn)了一條不算寬廣的生財之道,母女倆心情都不錯。何小曼背著書包出門,走了一段,發(fā)現(xiàn)自己哼的竟然是“小鳥在前面帶路,風(fēng)啊吹向我們”
奇了怪了,自己對這個年代竟然還蠻融入的嘛。
年輕人,適應(yīng)能力就是強,哈哈。
不過,快活歸快活,何小曼腦子還是很清醒的。
史培軍是她同桌,成績比她還差,家里已經(jīng)給安排好了工作,就等拿到初中畢業(yè)證書。他說的話,還是挺可靠的。所以街道在收購老鼠尾巴,這是真的。不過現(xiàn)在的問題是,何小曼并沒有十足的把握能讓街道收購自己的老鼠尾巴。
路上,她認(rèn)真地想了事情的原委。
以她對街道的粗淺了解,除四害這種事一定有評比任務(wù),街道那幫人哪里交得出那么多老鼠尾巴,便暗綽綽搞收購,一來可以完成任務(wù),二來也能給街道那幫人暗中增加點收入。所以何小曼想要去插一腳,也沒那么容易,還得從史
培軍這兒入手。
史培軍是“特困生”,不知道他晚上忙什么,堂堂課都困。今天算是很辛苦地熬了一堂課,第二堂英語課,終于睡著了。
其實,英語教師那口音何小曼覺得自己也是睡著比較好,免得被她帶偏。但想想這年代,連外國影視劇都只能見到譯制版,誰都不知道純正的英語應(yīng)該怎么說,大家都洋溢著一種“來是亢母去是夠”的歡樂,何小曼怎么也得共襄盛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