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蕭湛。”裴釗的聲音聽不出半分情緒:“陛下果然圣明。”
“罷了,怪只怪鈺兒心性純良,少了許多算計。”皇帝道:“朕還未下詔書,但既然已經(jīng)命你監(jiān)國,想來朝中大約也都知道朕的意思,朕只希望能高高興興地過完剩下的日子,你可滿意”
裴釗聞言唇角微彎,眼中卻殊無笑意:“臣多謝陛下。”
皇帝體力不支,命人備了鑾駕來,正要上輦,突然回頭問裴釗:“你還是恨朕么當年欽天監(jiān)卜了那樣的卦,你母妃又逆了朕的心意,朕不是有意...”
“臣恭送陛下。”
自己的話被打斷,皇帝并未說什么,只是嘆了口氣,乘著御輦離去。
皇帝一走,便少了大批宮人,登時清凈了許多,裴釗負手前行,出了花萼相輝樓,一路穿花度柳,隱隱地聽見前方有鈴鐺清脆的聲音,宮中女子的裙角素來會系上鈴鐺,若是行走過快或步伐邁大便會作響,以提醒女子緩緩行走,保持端莊之態(tài),這樣的聲音,只有...
裴釗面帶笑意,快步上前,果然見到了蘇瑗。
蘇瑗正帶著她的貼身侍女云蘿到處摘花,手里捧了密密的一大捧海棠,紅粉香濃,襯著她的瀲滟笑意,十分動人,她見裴釗過來,興沖沖道:“你上次給我的九連環(huán)就快解出來啦,什么時候我解給你看啊。”
裴釗含笑道:“好。”問道:“你怎么會在這兒”
“今天瑯琊夫人請我去暢音閣聽曲子,曲子倒還不錯,就是她們總是嘰嘰喳喳的,吵得很,所以我就裝頭疼溜出來啦,云蘿說這里的海棠花開得好,所以我就來看花啊。”
說話間已走到湖邊的一座小亭子,云蘿去吩咐人張羅茶點,亭內(nèi)只有他們二人,蘇瑗深吸了口氣,小聲問裴釗:“宮里都在傳你要當皇帝了,是真的么”
裴釗有些意外,但還是很認真地回答:“是。”見蘇瑗皺了皺眉頭,問:“怎么,我當皇帝你不歡喜么”
“對啊。”蘇瑗有些無精打采:“當皇帝有什么好的,你瞧陛下,每天要批那么多折子,去哪兒都有一大群人跟著,比我爹爹還累呢,我爹爹以前就說過,同人打交道是一件頂費神的事,陛下每天不是同大臣打交道就是同妃嬪打交道,都做不了自己喜歡的事。你覺得當皇帝好么”
“有好,也有不好。”裴釗笑道:“至少有一樣,若是我當了皇帝,你會比現(xiàn)在過得開心許多。”
唔,好像確實是這樣,可是..她還是很擔心:“當皇帝一定很辛苦很孤單,我希望你過得好。”
“不會的。”裴釗硬生生壓下了后一句話。
有你在,不會的。
他的聲音仿佛帶著某種蠱惑人心的力量,教人不得不相信,他是裴釗,無所不能的裴釗,想來當皇帝對于他來說也不是什么難事,再者,他若是不開心,不是還有自己在嘛蘇瑗終于釋懷,隨手編了個花環(huán)遞給他:“這個給你,好看嗎”
裴釗的目光順著花環(huán)落到她臉上,半晌,含笑道:“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