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裴鐸謀反一事牽連諸多,皇帝回鑾后立刻采取雷霆手段,每日都有一批又一批的人被拖去斬首,刑場的石板路都被血染透了,血腥氣過了七日還未曾散去,天京內(nèi)人心惶惶,大臣們個(gè)個(gè)謹(jǐn)言慎行,天京的上空仿佛有一把鋒利的刀,壓得人人都喘不過氣來。
這可怖的氣氛仿佛并未蔓延到瑯琊夫人的清芷宮中,她斜倚在胡床上,慢慢攪開一盞蜜羹,皺眉道:“這才四月,怎么這樣熱”
下座的李才人賠笑道:“正是呢,偏偏又不到用冰輪的時(shí)候,妾身明日就吩咐司膳局給娘娘做些清涼的吃食。”
邵婕妤微微一笑,道:“妾身斗膽,娘娘怕是心里有火氣,不妨說給妾身聽聽,妾身為您排憂解難。”
瑯琊夫人深有憂色,道:“我是在想,七月快到了,陛下他...”
邵婕妤心領(lǐng)神會,道:“娘娘可是在擔(dān)心那件事陛下當(dāng)年不過一句戲言,便是到了那日陛下當(dāng)真...她雖然是皇后,不過是個(gè)小丫頭,哪里比得過娘娘美若天仙”
王美人嘆道:“婕妤有所不知,陛下自回鑾后仿佛變了性情,前幾日新冊封的幾個(gè)美人,個(gè)個(gè)都...都如皇后一般天真稚嫩,不諳世事,妾身這心里...”
“天真稚嫩,不諳世事”邵婕妤冷笑:“陛下在九龍山險(xiǎn)些遇難,遭遇這樣的打擊,自然會對年輕鮮活的事物格外偏愛些,等陛下緩過來了,自然也就厭倦了,娘娘不必?fù)?dān)心。”
瑯琊夫人道:“如今陛下讓寧王代為理政,寧王那個(gè)人,你們也曉得,向來寡言少語,冷面冷心,本宮看著就害怕,若是本宮誕下了皇子,那寧王...”
“娘娘莫怕。”李才人安慰道:“陛下年富力強(qiáng),娘娘的好日子還長著呢,眼下娘娘只消稍稍謀劃,若是陛下一時(shí)圖新鮮,過了八月當(dāng)真對皇后上了心,那時(shí)該如何”
瑯琊夫人闔眸:“本宮要好好想想。”
......
批完最后一個(gè)折子,裴釗放下朱筆起身,皇帝本靠在榻上假寐,聽到動靜微微睜開眼:“批完了陪朕出去走走罷。”
大明宮內(nèi)美景眾多,皇帝最喜歡的便是花萼相輝樓,此地臨近太液池,十分清爽宜人,樓高百尺,分為三層,每一層皆以上好的香楠木、黃花梨木和紫檀木鋪設(shè),鑲金嵌玉,取“金玉滿堂”之意,雕刻出象馱寶瓶、和合二仙、福壽萬年等圖樣,廊道曲折,蜿蜒至最高處,站在樓頂,周邊風(fēng)景盡收眼底,湖水清澈如一塊上好的玉石,無數(shù)的奇花異草簇?fù)碇づ_樓閣,如同一幅最美的畫卷。
皇帝屏退左右,突然開口:“朕想知道,那一夜,裴鐸的話,你當(dāng)真沒有半分心動么”
裴釗面色平靜,道:“沒有。”
“當(dāng)真沒有”
“陛下心如明鏡,何必多問”裴釗淡淡道:“本就屬于我的東西,我不需要由旁人來插手。”
皇帝突然猛烈咳嗽起來,連花白的須發(fā)亦微微顫動:“不錯,朕知道你早就做了準(zhǔn)備,你早就知曉裴鐸要謀反,如果那一夜裴鐸沒有出手,裴釗,你會像他一樣么”
“臣不需要如此。”
皇帝冷笑:“你是不需要
,你手里有一支人人懼怕的玄甲軍,朕的大臣一半多都?xì)w了你門下,還有...咳咳...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