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根老哥,要知道五年前,你們家老二還沒去鎮(zhèn)上酒樓當伙計,你家老三,老四也還是個剛讀了幾年書的弱書生,從沒下過田地,也別說這錢是你們祖先傳下來或者是你婆娘娘家?guī)н^來的,誰家什么底細,在場的鄉(xiāng)親們清楚,十里八鄉(xiāng)的鄉(xiāng)親們也清楚。”
言傳根差點氣了個仰倒。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里正這是見不得他家好,見不得他家現(xiàn)在在村民的心里威望同里正并肩。
王氏倒是想要插嘴,可這場合卻輪不到她一個婦人插嘴。
言正文雙拳緊握,低垂著眸子也沒搭腔,擔心惹火燒身,弄巧成拙。
老族長哪里看不出這兩人在打機鋒不對付,但他今年已經(jīng)快七十五歲了,精力一天不比一天,他管得了今天,管不了明天,這言家村的擔子,終究是要落在里正和最有潛力的言傳根身上的,索性也懶得去管,隨便他們?nèi)フ垓v,都是一個姓兒,也捅不出大簍子。
于是乎,老族長就瞇著眼,腦袋一點一點的開始養(yǎng)精蓄銳,俗稱打瞌睡。
言傳根看到族長這做派,心知族長是不會插手了,心里氣悶的不行。
看到言傳根氣得火冒三丈卻又只能憋著,里正這幾年心底的憋屈,以及剛才被族長喊賤名的惡氣總算是出了,心里頓時爽歪歪,面色卻不顯繼續(xù)崩著威嚴臉開口。
“好歹你言家得了厲秀才給女兒的六十兩陪嫁銀子,以及那么多家什,況且,你家兩個兒子外加一個長孫三人,可都是厲秀才給單獨開小灶啟蒙了三年,俗話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怎么著,咱們言家村的人也不能那么絕情絕義,讓母子三人兩袖清風的被逐出家門去等死你們家,可是出了三個讀書人的。”
最后那一句,提點中隱隱帶著奚落之意。
言傳根深吸一口氣,扯起一抹牽強的苦笑:“里正啊你這話可說到我心坎里去了”
里正心里冷笑,裝吧,繼續(xù)裝吧
言傳根繼續(xù)說道:“里正,就像你說的,厲秀才終究是我言家三個小輩的啟蒙老師,他們雖然對我們言家不仁,但我們卻不能對他不義。”
頓了一瞬,決定弄快遮羞布出來:“當初厲云杉從鎮(zhèn)上嫁入我家時,因住不慣土坯房,再加上她未婚先孕懷了野種,或許是出于補償心里,這才執(zhí)意拿出銀子讓我們修建了這屋子,只是若不是娶她,也不會害得我家老三因此絕了香火,這地基也是我言家祖輩傳了好幾代留下來的風水寶地,她克死了老三,還害我少了一個兒子養(yǎng)老,更是生了野種讓我家養(yǎng)了五年,我也沒想逼死她們,所以”
所以什么
村民齊齊伸長了脖子等待下文。
當然,眾人對于言傳根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也很是欽佩,瞧瞧讀書人的爹就是不一樣,瞧瞧這話說得,真是點滴不漏,歪理一套一套的,合著好處全占后,還半點不落人口舌。
站在人群中瑟瑟發(fā)抖裝傻流著口水的云杉,被便宜公公的無恥給不斷刷新了下限,屏住呼吸豎耳靜聽下文。
老天保佑,好歹給個遮風避雨的落腳地,若是能再給點銀子讓她們母子三人渡過十天半個月,那就更好了。
里正面上保持微笑,心里卻越發(fā)鄙夷言傳根的所作所為,用一句話來形容,那就是:“當了女表子還要立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