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春寅掃掃那畔被眾星拱月圍簇著的溫淺,笑得眸光粼粼,他湊到她耳邊,故作驚訝的說:“呀,是他!溫淺!”
那邊監(jiān)制導(dǎo)演等劇組骨干仍在圍著溫淺奉承。
“想不到溫總肯賞臉跟我們合作,實(shí)在太振奮人心了!”
“什么溫總,人家是國際天才藝術(shù)家!“總”這個(gè)字眼太俗氣,還是稱溫先生吧,溫文爾雅才華卓絕,多好!”
一群人笑起來,有人接口,“溫先生這次親自操刀電影音樂,相信配合我們大制作的3D魔幻特效,一定能給觀眾帶來極致的感官享受……”
那邊示好沒完沒了,樊歆收回視線,投向面前香檳酒。頭頂?shù)膴W地利水晶吊燈一層層的明亮盎然,光線透過澄澈的酒液折射出冰晶般的光澤,她一動不動瞧著,這一刻紊亂的心跳無法控制。
那邊溫淺被擁簇著朝這頭走來,樊歆將臉埋了埋,繃盡全身力氣讓自己看起來若無其事。
他終于走到她身后,雙方的距離只有十幾公分。
曾經(jīng)相距天涯,如今僅隔咫尺。樊歆的心跳終于飆到最高值,一聲一聲似要沖破胸臆。
十年了,十年!
她以為早將往事塵封,亦以為絕望的心早該死水無瀾,然而此刻,那些隔世經(jīng)年還是從回憶深處翻涌而來,一如加拿大那些年呼嘯不絕的波濤狂潮。
她攥著臺布的指節(jié)繃到發(fā)白,等著他的目光游移過她的臉,旋即,震驚的定格。
然而,他的視線在她身上輕飄飄掠過,毫不停留。
她怔在那,說不出話。
——他是她心頭年深日久的朱砂痣,她卻只是他陌不相識的路人甲。
十年苦戀,他竟然……沒有認(rèn)出她。
※
酒局結(jié)束,雨已經(jīng)停了,依舊是司機(jī)開的車。
Y市的夜人流熙攘,車水馬龍。車子平穩(wěn)行駛在二環(huán)線上,樊歆坐在后車座,呆看著窗外的夜景,慕春寅就坐在她身旁,饒有興趣觀察她的表情。
樊歆被他瞅的不耐,問:“你看著我做什么?”
慕春寅騷包的臉被昏黃的車燈打了一層柔光,英俊到令人發(fā)指,他唇角噙著一抹會心的笑,“我高興。”
“你高興什么?”
慕春寅換了個(gè)姿勢,懶洋洋歪靠在真皮座墊上,“我幸災(zāi)樂禍啊!”他唏噓幾聲,“嘖嘖……十年癡戀啊,可他連你的樣子都記不得。”
車窗外夜景斑斕如畫,高樓霓虹樹影人間,一幀幀如流水般快速倒退。樊歆抿抿嘴唇,目光落在窗外,沉默。
“怎么不說話?”
“不想說。”
慕春寅以手支額,笑吟吟地問:“怎么?你愛的人心里沒有你,于是你心如刀絞嗎?”
他口吻明明極平靜,卻隱含咄咄逼人的架勢,樊歆垂下眼簾,不理他。
慕春寅陡然傾身,捏住了她手腕,動作粗暴,“你說啊?”——前面開車的司機(jī)握著方向盤的手聞聲一頓,偷偷從后視鏡往后看,被慕春寅狠瞪一眼后趕緊將臉轉(zhuǎn)回去。
車速平穩(wěn),不斷超過街道上的車輛,后車座的兩人還在僵持,樊歆抬眸,與慕春寅漆黑的瞳仁對視,“慕春寅,看我痛苦,你就這么痛快嗎?”
慕春寅松了手,再次浮起笑意,墨點(diǎn)的眸子在陰暗里熠熠生輝,仿佛要燃亮整個(gè)昏暗的車廂,他慢悠悠說:“當(dāng)然,你的痛苦,我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