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晴氣咻咻離開后,樊歆搭公交回家——雖然是公眾人物,但她這種三四線新人,戴上防塵口罩根本沒人認得出來。網(wǎng)
公交車穿梭在大街小巷,路過Y市最繁華的路口,廣場里巨大的LED屏幕不斷滾動著最新資訊。坐在樊歆前排的小女生指著LED屏道:“看,是頭條帝慕春寅的新聞,他又換女伴了嗎?”
她身邊女伴一副深諳娛樂圈八卦的口吻,“有什么稀奇?不都說他的女人一周一換嗎?”
先頭說話的女生顯然深受傻白甜偶像劇的熏陶,她雙手握拳,對著LED屏四十五度憧憬凝望,嗲聲嗲氣道:“雖說他花心濫情,可這些小缺點怎能掩蓋他的光芒呢?別說跟他好一晚上,只要被他壁咚一回,倫家這一生對男人的所有幻想就都滿足了,嚶嚶嚶……”
這嗲氣讓樊歆聽出一身雞皮疙瘩,她瞅瞅LED屏,巨幅屏幕清晰放大出男人漂亮的臉,他勾著薄唇,略微上挑的眉眼攜著一縷風流,正摟著懷里的混血美人——這熟悉的騷包面孔果然是慕春寅。
樊歆將目光收回,繼續(xù)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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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到站是在一刻鐘以后,樊歆下了車往小區(qū)走。在這全Y市最頂級的富人區(qū)內(nèi),連綿精致的洋房與花木交映的花園無需多提,便連門口保安看人的眼色都比其它小區(qū)更殷勤。
剛進家門手機便響了起來,樊歆接了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嗓音,慵懶悠然卻又輕車熟路的發(fā)布命令,“今晚陪我應酬,在門口等我。”
這一句話落對方便切了通話,樊歆知道,她要卸下藝人的身份,以助理的職務陪主子應酬了。
樊歆迅速換了一套干練的黑色職業(yè)裝,將頭發(fā)利落挽起,戴上端莊沉穩(wěn)的黑框眼鏡,出發(fā)。
豪車停在門口,樊歆進了后車座。搖曳的雨霧中,刮雨器在前車窗來回的刮,窗外喧囂的雨聲中,副駕駛上她的主子向司機道:“去國輝酒店。”
車子行駛在川流不息的馬路上,副駕駛上的人問樊歆:“知道去國輝干嘛嗎?”他嗓音懶洋洋的,說這話時并未回頭,背對著樊歆,立挺的真皮靠椅遮住他的模樣,只露出后腦處亞麻色的中短發(fā),在微光下泛著洋氣的色澤。
車廂內(nèi)混著鶯鶯燕燕的馥郁之氣,應該是車子主人常帶不同女人入座的原因,樊歆不喜歡這種雜亂又奢靡的香水味,蹙眉搖頭,“不知道。”
副駕駛上的人斜靠在座墊上笑了一聲,極輕極淺的笑意,聽進耳里,似被細膩的羽絨拂過,撓得人心頭微癢,“某人要唱電影插曲,我當然得去跟主創(chuàng)團隊打個招呼。”
樊歆道:“你不用這樣,我沒想過要走后門。”
副駕駛上的人停頓片刻,隨即笑意更濃,“樊歆,你肯回來伺候我,我自然不能虧待你是不是?”
樊歆垂下眼簾,沉默。
見她不回應,副駕駛上的人轉(zhuǎn)過臉來,路畔燈光穿過飄搖的雨幕,綻開一輪輪霓虹般的光圈,將他英俊的臉龐映得光鮮如暖玉,那眉眼飛揚顧盼流轉(zhuǎn),唇角笑意盈盈,讓人聯(lián)想起迷迭香的奇異魅惑——這五官的完美組合如此熟悉而特別,正是下午商業(yè)街LED屏幕上那張臉!
演藝圈里的風云大佬,全國人民口中的頭條帝、盛唐老板慕春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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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很快抵達國輝酒店,觥籌交錯的豪華包廂里,主賓雙方圍繞著即將開拍的電影言笑晏晏,慕春寅作為投資方之一,自然被恭敬有加的請到上席,而樊歆作為特助陪在一旁。眼下的她一身干練白襯衣黑套裙職業(yè)裝,帶著文縐縐的眼鏡,哪里還有藝人的模樣,再加上她不聲不響坐在角落埋頭吃菜,壓根沒人認出來。
一群人談興正濃,對桌周導演忽然面露喜色的起身,“呀,有貴客來,我出門迎!”
周導一貫大牌,待人接物鮮少這般殷切,眾人不由問:“什么貴客值得鼎鼎大名的周導親自迎接?”
周導將酒杯往桌上一擱,面語亢奮,“大腕!國際一流大腕!有錢也請不到!有他加盟電影那是如虎添翼!”
眾人的好奇心瞬時被撩撥到半空,包括樊歆。
而周導已急切走到包廂門口,可拉開門便呆住,對著門外的人驚喜道:“哎呀我的貴賓!您這么快就來了,我正準備去接呢!”
貴賓已到?
樊歆的目光隨著一干人齊刷刷投了過去,只那一霎,似五月晴空閃過一道逼人攝魄的光電,她的神情陡然僵住。
包廂門口的水晶燈下佇立一人,個子頎長,簡單的薄荷色襯衫配淺色休閑褲,隨意的站姿顯出筆挺的身材。斑駁交錯的光影中,他身后是大片背景墻,中式風墻紙上繪著連綿的盛夏之蓮,而他立于粉翠盎然的風景前,氣質(zhì)倒真像極了墻紙里的青荷,亭亭凈植的沉靜端莊。他踏步上前,清雋的眉目幾分清傲幾分疏離,目光環(huán)掃眾人時稍顯淡漠,但這絲毫不能阻止包廂里的熱情,房內(nèi)因他的到來瞬時炸開鍋,一干人異口同聲高呼:“溫先生!”
每個人的口吻皆洋溢著由衷的欣喜,唯有樊歆手中香檳抖了抖,那含在唇間的一口酒液,險些嗆進氣管。
驀地一只手伸過來,捏得樊歆胳膊一疼,她遠在九霄云外的魂終于回了身,她沒好氣向偷襲者瞟去,不用猜,掐她的只會是慕春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