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紫宸殿內,永寧帝張開雙臂,邊讓薛恭穿衣,邊溫聲道:“說吧。”
監(jiān)門衛(wèi)中郎將石定方立在殿中,彎腰稟道:“皇上,那侍衛(wèi)已經(jīng)招了,是奉了云嬪娘娘之令,欲對十五公主不利,然后嫁禍于長定公主,意圖阻止其出宮開府。”
“那條路走的人少,加之天黑,十五公主膽怯,遂走了別的路,恰好十三公主散酒經(jīng)過,那侍衛(wèi)并不知道這點,尚未成事,監(jiān)門衛(wèi)已至,隨后便是十三公主指認侍衛(wèi)出自明光宮。”
“十三公主承認,根本不認識這個侍衛(wèi),只是出自對長定公主的嫉妒憤恨,才故意當眾那么說。”
“云嬪娘娘直到天亮才昏迷過去,一直口稱冤枉,始終不肯承認識得那侍衛(wèi)。臣帶人連夜查探,發(fā)現(xiàn)那侍衛(wèi)并非出自各宮夔牛衛(wèi),而是出自……”
說到這里,石定方頓住了話語,忍不住抬頭看了看永寧帝。
永寧帝神色并無不豫,只問道:“嗯?出自哪里?”
石定方心里打了個突,也不敢再低頭,硬著頭皮說道:“那侍衛(wèi),乃出自太子右率,今日正好休沐。”
永寧帝似沒有聽清楚石定方的話語,只問道:“出自太子右率?”
他語氣平緩,神色仍舊溫和,令人覺得這個侍衛(wèi)出自太子右率并非什么大事。
只有蹲下身子為他整理袖子的薛恭,感覺到手中袖子顫動了一下。
薛恭知道帝王生氣了,但是他動作神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沒有察覺。
明明皇上看起來并沒有發(fā)怒,石定方后背卻有冷汗冒出來:“回皇上,已經(jīng)查清楚了。五年前,那侍衛(wèi)被選進了太子右率,武功高強,辦事牢靠,頗得太子喜歡,最近太子擬擢其為右率參軍事。”
石定方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后都不敢再看永寧帝神情了。
太子右率是東宮十率之一,是東宮左右配屬,于太子而言,那絕對是親信,還準備擢為參軍事的,那就是要引為肱骨心腹了。
沒有想到,這個肱骨心腹卻是旁人安插進去的……
石定方想一想都要窒息,覺得就算皇上再震怒都不為過。
他只能暗自感嘆自己昨晚剛好在重華殿當值,真是倒霉催的!
他完全忘記了,先前得知當值日子是何等高興,連走路都帶風那種。
畢竟,誰都知道長定公主有錢,很有錢,出宮開府宴當值那肯定會有重賞,這是幾載難逢的好運!
如今重賞影子都沒有見到,卻攤上了這等大事,慘,太慘了!
永寧帝坐了下來,看向石定方,眼中的笑意消失了,緩慢道:“太子右率,云嬪……有那個本事?”
石定方低著頭,艱難回答:“皇上,臣從那侍衛(wèi)口中得知,云嬪娘娘曾救過那侍衛(wèi)的性命,所以……”
活命之恩,與知遇之恩相比,孰輕孰重?
石定方覺得侍衛(wèi)的選擇情有可原,問題是……怎么那么巧,就被四衛(wèi)禁軍撞個正著呢?
怎么就那么巧,偏偏是他昨晚在重華殿當值呢?
侍衛(wèi)事小,太子右率侍衛(wèi)事就大了,接下來肯定許多人不死都脫一層皮了!
石定方到底追隨永寧帝良久,哪怕帝王現(xiàn)在喜怒莫辨,他都已隱約嗅到腥風血雨的味道。
永寧帝靜默片刻,隨即下令:“將云嬪弄醒,無拘任何手段,朕要知道這個侍衛(wèi)的來龍去脈。”
云嬪出身頗顯,但那已是二十多年前了,如今云家早已經(jīng)家道中落,沒有什么出息子弟了。
他不相信,云嬪能恰好救下一個有可能成為太子右率參軍事的侍衛(wèi)。
云嬪背后還有誰?那個侍衛(wèi)是怎么進的太子右率,這些都要查個清清楚楚。
“是,臣聽令。”石定方肅穆應道,再不敢發(fā)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