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柴房極小極黑,一到了夜晚,妖風(fēng)肆虐,這柴房四面透風(fēng),便像是侵入骨髓一般的寒冷,冷得讓人牙根打顫。這里也沒有任何可御寒的東西,不知這漫漫長夜可怎么過去。
杜蘅雖為庶女,從小就受過不少虐待與苛責(zé),但終究也是小姐的身份,杜夫人不敢太過分。這小姐的身子骨是受不住這樣的嚴寒的,若是多待上幾天,只怕是會出什么岔子。不過杜蘅也并不特別擔(dān)心,杜夫人是不會讓她就這么輕易死掉的。
杜夫人是明白的,若是杜蘅死了,只怕杜夫人賢良的名聲也就保不住了。況且,死是極容易不過的,而這世上,多的是比死還要痛苦難熬的事情。
更深露重,雖杜蘅早有心理準備故意穿厚了些,卻也禁不住這樣的寒意入骨。
在將杜蘅關(guān)進柴房的時候,杜夫人故意沒有說要關(guān)她幾天,想必是為了給她造成不小的心理負擔(dān),讓她內(nèi)心深處產(chǎn)生懼怕,屈服于杜夫人,從此便像個廢物一樣,任她磋磨、惡待。
想必她也用這個手段對付過原宿主的母親吧,那個杜父曾愛過的姬妾。只是,那姬妾即便被萬般磋磨,最終也沒有屈服,只是自盡了,卻是留下原宿主,來面對這深如黑泥的惡意。
冷風(fēng)不停地灌進這間狹仄的柴房,杜蘅抱著身體不由自主地發(fā)著抖。柴房的旁邊便是馬廄,伴著風(fēng)還吹來一股牲口身上的異味,實在難以忍受。這夜深人靜的,偶爾還有馬打響鼻的聲音,實在是太冷,杜蘅抱著膝蓋,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突然傳來“吱呀”一聲響動,柴房門被輕輕地推開了。黑暗中,只見有什么東西被扔了進來,“啪”地一聲落在地上。杜蘅下意識地去抓那東西,才發(fā)現(xiàn)這是床薄被子。黑燈瞎火的,也不知道是誰,不過身體的寒冷讓她情不自禁地抱住了這床被子,像是抓著救命稻草似的。
然而這被子實在是太薄了,就算杜蘅把自己包得像個粽子似的,也壓根抵擋不住這四漏的冷風(fēng)和寒意。不過多少還是好了些,不知道輾轉(zhuǎn)反側(cè)了多久,杜蘅終于抓著被角靠著冰冷的墻壁睡了過去。
“給她送去了嗎”黑夜里杜棠的聲音很輕,在得到丫頭的回應(yīng)之后,她“嗯”了一聲,并沒有再說什么,起身吹滅了燭火,睡了下去。
即便有這么床薄被子,第二天的杜蘅還是不幸地感冒了。
她的一張小臉被凍得發(fā)白,嘴唇卻紅得異樣,幾乎睜不開眼睛,腦子一片混沌,只覺得冷得不行,就算到了白天,身體還是無意識地縮成一團,輕輕地顫抖著。
這不過才是第一夜而已。
不僅是受寒,一整天沒有進食的她,如今愈發(fā)覺得饑餓。不過這種感覺,杜蘅倒是還挺習(xí)慣。在減肥的那段日子里,她曾有過三天不沾任何食物的記錄。
雖然這具身體不太爭氣,但是鍛煉出來的忍耐力還在。
餓著也沒那么難熬,總沒有這病魔纏繞來的難熬。
杜夫人除了給些冷水,便再沒有給杜蘅任何東西。不過本來就生病的她,喝著冷水愈發(fā)覺得喉嚨疼得像是要裂開了一般。
想也知道杜夫人肯定是故意的。杜蘅低低地咳嗽著,卻還是細致地喝光了碗里最后一滴水。
就這樣,第二天也終于是熬過去了。
到了第三天的時候,杜蘅的意識已經(jīng)有些模糊了,畢竟是拖著病體又熬了一晚。她緊緊地裹著被子,身體沉重得像塊石頭,像是快要死去一般,奄奄一息地縮在角落里喘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