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月后,范府后宅。
崇喜堂內(nèi),范府當家夫人馮氏正同新進上京來、到府內(nèi)跟自己作伴的姊妹溫姨媽說話。
馮家原本是南邊的人,溫姨媽嫁在本地一戶大戶人家,馮氏卻遠嫁到了京內(nèi)范家,因路途遙遠,平日里等閑見不著面。
后來馮家的族人凋零,溫家的老爺也過了世,溫家倒是還有幾個堂族,但都是些眼高嘴尖的精明人,頓時就起了謀奪他們孤兒寡母家財?shù)拇跻猓骼锇道锊恢昧硕嗌俜ㄗ印?
幸而溫姨媽的兒子溫養(yǎng)謙已經(jīng)大了,且又是個精明能干的少年,還能在外頭周旋支撐,那些人才不敢過分。
馮夫人知道妹妹的處境,心里又怒又是不忍,幾次三番地催促,讓溫姨媽帶著子女上京來。
偏偏先前范垣又出了事,馮夫人怕連累妹妹,忙發(fā)信不許她來,等范垣出獄后,一切風平浪靜,才又動了念想。
今日兩個姊妹卻是久別初見。
兩個人敘了話,彼此打量了片刻,馮夫人嘆道:“我先前發(fā)信讓你們不要來的時候,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著面兒了,幸而此刻已經(jīng)風平浪靜了,否則還像是先前那么著,豈不是好好地也把你們也拉下水了。以前風光的時候沒沾上光,倒幾乎讓你們遭了牽連,這可怎么說呢。”
溫姨媽搖頭笑說:“要是只貪圖那點風光,危難的時候卻縮了脖子,那還不成了王八了我也沒有那么厚的臉皮,其實,我原本是打算聽你的話,等過過這陣兒,看情形穩(wěn)定些后再來的,畢竟我們勢單力薄,就算想幫忙也幫不上,只怕反而又拖累了是謙兒勸我,說什么須雪中送炭,不可錦上添花之類的,我別的幫不上,至少在你身旁,你也覺著略寬慰些,我才打定主意來的。”
馮夫人詫異地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少年,眼中流露激賞之色:“謙兒果然是長大了,我記得上一次見到你,還只是個半大小子呢。這會兒真是更出色了,這行事的風度也一發(fā)出彩,竟像是我們老馮家的人,個個都是耿直明白的。”
那少年生得高挑身材,玉面微潤,明眸劍眉,果然是個極俊美的后生,正是溫姨媽的長子,喚作養(yǎng)謙。
聽了馮夫人夸贊的話,溫養(yǎng)謙起身道:“多謝姨媽夸贊,謙兒愧不敢當。”
馮夫人道:“我心里有數(shù),謙兒這樣的人物人品,以后一定得留在京內(nèi),將來定然會大有一番作為,留在南邊卻是太委屈了。”
溫姨媽道:“你留神夸壞了他。”
馮夫人笑道:“你去這府里打聽打聽,我常去夸人么只有我覺著真好的人物,我才夸一句呢比如那垣哥兒,官兒做的是不是夠大我瞧著也是一般罷了。”
溫姨媽忙道:“使不得,怎么好拿首輔大人做比。”
馮夫人道:“有什么使不得的外頭都當他是首輔大人,在這個家里,他就是垣哥兒罷了,底下的人叫他一聲四爺,在我這兒,他就是家里的老四。”
馮夫人原本笑意藹藹的眉間多了一抹冷肅。
整個范府里,最炙手可熱的人物自然是范垣,范垣在范府排行第四,但并不是馮夫人所生。
馮夫人是繼室,比范老爺要小十歲,嫁過來的時候,先夫人留下一個大少爺,馮夫人所生的排行第二。
先前范老爺在的時候,納了兩個妾,分別是王、趙兩位姨娘,各自生了一子一女,
至于范垣的出身,在整個范府乃至京城里,都像是一個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