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方?jīng)鲲`颼的，我不要。”衛(wèi)長樂下意識說著。

衛(wèi)老太太眸波微平，也不知有沒有聽見。她朝后堂的方向走了幾步，在路過柳姨娘時，頭也不回地說道，“平日花些心思好好教導這兩個姑娘如何心平氣和吧，總是如此心口難平，也不知什么時候會給衛(wèi)家招禍。李媽媽，我們走吧。”

這前一句，是對柳姨娘說的。這后一句，這是對李媽媽說的。

柳姨娘屈了屈身子，應道：“媳婦知道了，謝母親教誨。”

衛(wèi)老太太擺了擺左手，和李媽媽一起穿過了珠簾掛飾的小門，消失在三人眼前。

離前堂有些距離時，一直不說話的李媽媽瞅瞅附近，確認沒人后在衛(wèi)老太太身邊小聲地問道，“太太，二少爺身子剛好就跪祖祠可會不妥”

衛(wèi)老太太微嘆了口氣：“若不這樣罰，還等著他父親回來收拾他他跪上三日，你讓李大夫給些活瘀化血的藥膏讓他涂著，那膝蓋好歹也能保住了。若是讓他父親收拾，他傷的地方?jīng)]有半個月光景怎么好”

“太太說的是。”李媽媽點點頭，面上的疑惑消釋了些，又道，“您之前從不插手這種事，今次還把長樂小姐給罰了，大老爺那邊會不會”

003

“不妨事。我一向喜靜，討厭別人在我面前弄幺蛾子。老大就是知道了我責問他的妾室女兒，也不會心生嫌隙。況且，相較于長樂來說，長昭被我重罰，他總尋不到什么由頭說我偏袒長昭。反倒會以為，我不過是為了顧及他的名聲，在面上好看，順便罰長樂而已。”

“太太說的是。”

“對了，你今日有沒有覺得長昭那孩子有些不對勁的地方”衛(wèi)老太太說著，賊精地瞇起了眼睛。

李媽媽笑了笑，說道，“是有些不一樣的地方，奴婢帶著他們進來拜見您時，就發(fā)現(xiàn)了。二少爺看上去，性子更穩(wěn)了些。經(jīng)過剛才在屋里的事，奴婢覺得二少爺看事情似乎也看得明白了幾分。”

衛(wèi)老太太點了點頭，頗是贊同李媽媽的這個說法：“的確沒錯，幾天沒見，這孩子像變了個人似的。”

“變了挺好。”李媽媽說，“您不是一直希望二少爺如今日般強硬些”

“畢竟是嫡長孫，老太爺對他期望很高。”老太太聲音弱了弱，帶著點回憶的口吻。

李媽媽安靜了，沒有接話。她明白，此刻不接話是最好的選擇。

沒一會兒，拐過長廊便看到一片海棠。海棠樹后，有間精修的廂房。廂房門前守著兩個梳著雙螺髻的丫鬟，站在左邊的那個見到兩人緩緩而來，迎向前去。

“老太太。”

“云曦那丫頭好些了么”衛(wèi)老太太頓住腳步，望著廂房里頭，低聲問了句。

“表小姐剛醒來不久，氣色好多了，已經(jīng)在吃著早點了，奴婢正要到前頭知會您一聲的。”丫鬟從容地答著話，態(tài)度除了恭敬再無其他。

衛(wèi)老太太擺了擺手：“退下吧，我進去看看她。”

衛(wèi)老太太和李媽媽離開后，穿著一身海棠花飾繡邊青色對襟褙子、配著一襲白色海棠花紋飾抹胸在內(nèi)里的衛(wèi)長麗扶起了跪在地上的衛(wèi)長樂，“姐姐，起來吧。”

衛(wèi)長樂順勢而起，紅著眼圈眼巴巴看著柳姨娘。柳姨娘張著口型，道：“回去說。”

姐妹倆一看，下意識瞧了瞧門外邊守著的幾個小丫鬟，點了點頭。這里，畢竟是老太太的地方，不方便說話。衛(wèi)長樂尤其明白，她不能在這叫苦。不然這些小丫鬟把她的事往老太太跟前一捅，誰知道會發(fā)生什么。

于是，在前堂的三人沒一會兒就離開了。

004

衛(wèi)家的祖祠離后宅有點距離，在前宅最偏僻的地方。沒到祭祀的節(jié)日，不怎么熱鬧，倒像是衛(wèi)府難得的一片凈土。平日里，只有三兩個丫鬟小廝負責值守打掃這地。

衛(wèi)長昭掀開衣擺，雙膝沾在冰涼涼的大理石上，一絲透心的寒意立刻傳遍身體各個角落，讓他有一瞬間覺得體內(nèi)的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動。

衛(wèi)府的人口看起來簡單，不過列祖列宗的牌位卻是占了滿滿一個長案。牌位前點著不少紅燭，還有一扎剛剛點好的香。香爐旁邊，擺放著幾碟水果和素糕。

陳氏扯著衛(wèi)長昭的衣袖，想把他拉起來。她滿臉擔憂，心里邊弄不清楚怎么自己和兒子到長安院請個安，兒子就被罰跪祖祠了。以前這樣的事也偶爾有過，今非昔比，兒子身上的病未痊愈，若寒氣再次侵體，就真是不好了。

動了動唇，陳氏剛想開口說話，身旁就傳來了一道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