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上上下下,光是沈軼這一輩的,就有六個,其中四個男的,兩個女的。
這是沈老夫人八十大壽,哪怕是在國外的,都停了手里的工作,或者和學校請了假,趕回來祝壽。
因中途到服裝店耽擱了一些時間,等祁遙他們乘車抵達時,基本上其他人都到齊了,有大半是昨天或者更早就回了老宅。
時間十點過幾分,老宅里傳來陣陣喧囂聲,門口候著有人,那是個年齡同秦叔差不多的中年男子,制服扣到領口,頭發(fā)打了蠟,梳得一絲不茍,嚴謹且克制,他是老夫人的貼身管家,在汽車剛一停下,就健步如飛,走了上前。
雖是老夫人的人,但對于沈軼,依舊表現(xiàn)出絕對的尊重來,管家拉開車門,下來的卻不是他以為的沈軼,而是一個年輕的男孩。
已經(jīng)有些年生沒有見到男孩,就是逢年過節(jié),男孩都不會來沈家,沈軼將他護在羽翼下,像顆稀世珍寶一般,從來不會帶出來,就連沈家的人,也難以接近到男孩。
祁遙先下車,同管家禮貌微笑道了聲謝,隨后從車后方繞過去,到車身左邊,給沈軼開車門。
沈軼自車里出來,身體挺拔筆直,脖子朝向右邊轉了一個弧度,面容一如既往的冷沉肅穆,略微點了點頭,算是同管家招呼。
管家笑容依舊得體,往前走,落后沈軼半步。
“老夫人剛還問我,說五爺你什么時候到,其他人都差不多到齊了,在屋里坐著。”管家一邊跟上沈軼快速的步伐,一邊說道。
末了他視線往在沈軼左手邊的祁遙那里瞧了眼,男孩今天穿了一套嶄新的白色西服,身姿俊拔,直如松柏,腰細腿長,肌膚白皙勝雪,就單單這么看著,仿佛是畫冊里走出來的美少年似的,那份冷傲和驕矜,到是隱約有點沈軼過去的影子。
算起來,祁遙目前是沈軼身邊最為親近的人,二人同住一屋檐下十多年,神態(tài)間,若仔細去看,還真有點相似的地方。
沈軼似乎真的將這個他人的孩子當成自己兒子在養(yǎng),完完全全的捧在手心,養(yǎng)得像個小王子,不過另一方面,管家也有點疑惑,沈軼若真的寵愛男孩,為什么不讓男孩改姓沈,這樣放一個異姓人在身側,怎么看,都叫人覺得有點別的其他心思在里面。
連有血緣關系的親人都尚且容易離心,沒有血緣關系的,怕是來點什么小的波動,就會直接崩塌。
走進到大廳里,一屋子本來還有說有笑的人,先是其中一個發(fā)現(xiàn)進來的沈軼,及時止了聲,其他人跟著望過去,那一瞬間,每個臉上的表情都瞬間一變,笑容有還是有,但夾雜著許多復雜的情緒。
“還以為你不來了,我正準備去給老夫人說,你就到了。”一個同樣穿著黑色西服的男人,笑著出聲,他是沈家老二,沈大就坐在他對面,不過那是個窩囊廢,在沈家家主爭奪戰(zhàn)里,敗給沈軼后,整個人都完全頹廢下去,手里的產(chǎn)業(yè)都是一雙兒女在打理,他的兒女同男人的關系,反而比他那個父親的還要親一些。
沈零這話一落,周圍就相繼出現(xiàn)相同的聲音。
“五爺。”
沈家老大看著他的五弟沈軼,下意識生出一點畏懼心,然后眼神就躲躲閃閃。
其他小輩大多沒經(jīng)歷過那次沈家換家主的動蕩,對沈軼崇拜心比懼怕心,要多一些。
沈軼高大峻拔的身體立在眾人面前,眸光淡淡地掃了眾人一圈,似誰都沒有放進眼里。
對于開始同他說話的沈零,也只是冷睥了一眼。
被無視了個徹底,心間火嗖得躥起來,沈零臉色乍變,但總歸還是忌憚著沈軼,有怒不敢發(fā)。
沈軼轉過身,對祁遙道:“找個位置坐,我上樓見老夫人。”
隨后沈軼就跟著管家上了二樓。
沈軼一走,大廳里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在祁遙身上,那一道道視線,幾乎不加收斂,有的尖銳似刃,像是要刺進祁遙的身體里,有的犀利露骨,好像已經(jīng)扒了祁遙周身的衣服,帶著不懷好意地打量和探究。
祁遙抬眸掃了一圈,看到左邊一個角落里還有個空位,雖然知道這里的人不友善,不過他也待不了多久,只要沈軼在一天,這些人,哪怕是樓上的那個,也不能對他做什么。
走到空位上坐著,忽的,旁邊不知道誰發(fā)出一道嗤笑聲,祁遙尋過去,對上一雙陰狠的眼。
這些人將不善表現(xiàn)得太過明顯,祁遙想裝作不知道,都不太可行。
“這是沈家,什么時候,外面的人可以隨意進出了”有著斜長眼睛的青年背脊半靠著沙發(fā)被,兩腿交疊,一手隨意放身側,一手放在膝蓋上,微瞇著眼,視線輕視著祁遙。
祁遙兩手都放在腿上,緩提了一口氣。
跟著他肩膀突然一沉,祁遙身體條件反射一顫,驚訝地往左邊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