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州會館的黑漆大門終于打開了。
兩個仆役拖著掃把,懶洋洋地出來打掃門前的積雪,白瑩瑩的雪經(jīng)過掃把的攪混,變得灰不溜秋,看上去又臟又亂。
仆役胡亂地打掃一陣后拖著掃把,懶洋洋地回去。
從打開的大門往里看去,看得到里邊天井里,一伙人正在收拾行裝,準備上路。
一個秀氣的、十八九歲左右的青年男子站在院子當(dāng)中,神情漠然。
一些人走到他的面前,垂手聆聽他的吩咐。
一輛馬車,從東邊駛過來,停在了街道當(dāng)中,正好擋在徽州會館和王福興茶館之間。
趕車的少女身手敏捷,躍下馬后轉(zhuǎn)身掀起了馬車上的帷裳,從里面走下來一個蒙著白色面紗的女人。
兩個人一前一后,朝茶館走來,站在門口,蒙面紗的女人吩咐:
“小翠,把里邊仔仔細細搜一遍。”
“知道了小姐。”
小翠徑直走進茶館,眼睛往四處掃視。
她在人群中走來走去,旁若無人。最后,她刷地抽劍在手,隨手一指,抵著身旁的一個大漢的喉嚨,厲聲問:
“天一劍派的人往哪里去了”
大漢扭過頭去,不吭聲。
掌柜的趕緊解圍:“這位小姐打聽的是不是三個男的,一個女的,剛才就在那邊窗下,戴著老大的笠帽,聽說是什么天什么派的,還有個姑娘叫什么,對對,姓花”
“少啰嗦,人呢”
“現(xiàn)在往西門外去了,有個老太婆告訴他們,說是他們的什么人和另外個什么人在那里打架,真是這樣,不騙你。”
小翠瞪了一眼大漢,哼地一聲還劍入鞘,轉(zhuǎn)身朝門口走去。
這邊眾人早已按捺不住,其中一位蒲田派的弟子一拍桌子,跳了起來:
“什么東西,到這里來撒野。”
小姐淡淡一笑,右手一揮,一股紅色的粉霧射向他,空氣里彌漫著濃烈的香味。
眾人齊叫不好,紛紛用手掩鼻。
漢子略一分神,只覺得右肩緊跟著一顫,一粒飛鏢刺進他的肉里,整條右臂,頃刻間失去知覺。
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中毒,毒性發(fā)作之快,平生未見,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滾落下來。他趕緊用左手點了自己的天鼎和肩井穴,防止毒性的蔓延。
在座有云南五花手教的女弟子,手指一彈,把一顆藥丸塞進他的喉嚨。他臉色蒼白,掙扎著行禮:“多謝”
兩個姑娘上了馬車,朝徽州會館那邊看看。小姐道:
“這里不便動手,我們出城再說。”
少女一扯馬韁,馬車轔轔朝西駛?cè)ァ?
這邊,蒲田派的弟子圍過來察看同門師兄的傷勢,看到他昏迷在地,呼吸尚還均勻,知道是服了五花手教的藥丸,已無大恙,一起拱手稱謝。
五花手教領(lǐng)頭的師姊還了禮,說:“落花門的毒藥,恐怕只有用她們自己的解藥才行。你們師兄三個月內(nèi)不會有性命危險,三個月之后,誰也救不了他。”
蒲田派的弟子臉色俱變,悲憤地說:“落花門,我們蒲田派哪怕和你拼個魚死網(wǎng)破”
一行人抬起傷員,往西追去。
留在茶館里的眾人,短短時間,歷經(jīng)了幾次突變,心下早已有些黯然。
想當(dāng)初信心勃勃,向掌門立下誓言,大有不奪到飄香劍不回頭的氣勢,而今看來,江湖上窺視飄香劍的大有人在,自己這回,能不能保全性命都很難說。
即使宇文公子武功平平,你能奪到飄香劍,但眾目睽睽之下,你攜著它又能走出多遠
徽州會館,一行人整裝完畢,護送著一輛載有棺槨的馬車,緩緩駛出大門,領(lǐng)頭的宇文公子宇文燕,臉色蒼白,一副弱不禁風(fēng)的樣子。
他勒馬站在街心,一陣寒風(fēng)挾著雪霧,使他不禁眉頭緊皺,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這邊,蒙山派的瘦長老者領(lǐng)著屬下離開茶館,站到宇文燕的馬前。宇文燕一邊咳嗽一邊不解地看著他們。
“蒙山派弟子曹湘渠等,遵掌門之命,前來護送宇文大俠靈柩,聽候宇文公子差遣。”
這邊眾人聽了暗笑,蒙山派遠在四川,來去少說也要個把月,宇文鴻飛死了才十來天,鬼來的掌門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