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竹回過味來,正欲紅著臉訓(xùn)斥她,可見那貼著臉頰的濕發(fā)和緊貼在身上的布衣,最后只是抬起袖子胡亂抹了抹臉,輕聲道:“你先去換衣物吧。”
漁舟忍住笑意,從懷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只小東西,遞給宣竹溫聲道:“幫我把它的羽毛烤干。”
宣竹伸手接過,不小心碰到她的指尖,那透心的涼意從指腹傳到了胸腔,卻又忍不住悄悄紅了耳根。直到漁舟的身影消失在隔間的門簾后,他才垂眸打量手中的濕漉漉、毛茸茸的小東西,正是一只年幼的魚鷹,頸和羽冠黑色,并雜有白色絲狀的細(xì)羽,兩肩、背和翅覆羽銅褐色并具光澤,羽緣暗銅藍(lán)色,尾圓形、尾羽十四枚。
它乖巧地窩在宣竹的手掌中,努力地從他手上汲取溫暖,真是只漂亮伶俐的小東西,可不知為什么宣竹的內(nèi)心深處卻有個聲音不停地叫囂著:“有肉吃了,吃肉,要吃肉!”
那聲音極具誘/惑力,如同海上人魚美妙的歌聲,令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出來打熱水的漁舟將他兩眼冒綠光的模樣逮了個正著,她淡淡地道:“竹大少,它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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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宣竹“唰”地紅透了臉,窘迫得恨不得鉆入地縫中才好,像掌中那只小魚鷹一樣低垂著腦袋,心中/將自己唾棄了成百上千遍。
漁舟忍住眸中的笑意,慢悠悠地舀了半桶熱水,又兌了幾勺冷水,提著木桶掀起簾子進(jìn)了隔間,忽而故意揚聲道:“想吃肉很丟人麼,背簍中有一只野兔。竹大少,你若是想吃得緊,那就紆尊降貴地將它料理了吧。”
若是從前,處理動物的皮毛與內(nèi)臟,那是竹府最下等的仆人才干的臟活,讓竹大少親自動手無異于癡人說夢,但對于一個三年未沾葷腥的宣竹來說,給兔子剝皮、清理內(nèi)臟似乎也不是那么難以接受,只要有肉吃。畢竟,在生存面前,人的潛能是無限可能的。
漁舟洗過熱水澡,換過衣裳后,拿著粗布邊擦濕發(fā)邊哼著荒腔野調(diào)從隔間出來,腳步輕快,見到的慘狀卻令她停下了步子,但見屋檐下的宣竹臉上沾滿了兔毛,手里染著血,那高高在上的竹大少忽然跌下了神壇,沾了人間煙火,有了七情六欲。而那兔子,渾身的毛被拔得七零八落,東一塊,西一塊,頗有幾分慘不忍睹。
“它跟你有仇麼?”漁舟忍不住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