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板這才回過神來,忙不迭應(yīng)和:“客官還請稍候,這就來!”
沒一會兒,胖小二就給蕭奕和南宮玥上了一桌豐盛的早膳,那食物的香氣就在大堂里四散開來,勾得人食指大動。
幾個原本沒什么胃口的客人忽然也覺得饑腸轆轆,那灰衣大漢便扯著嗓門叫道:“老板,也給俺來兩個蔥香花卷,再加一份薺菜餛飩。”
吃吃吃!除了吃,你還知道什么?青衣婦人瞪了自家男人一眼,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其他人也紛紛點起早膳來,讓黃老板不知道該樂,還是該接著愁。
又過了一盞茶后,等何班頭帶著劉仵作和幾個衙差再次來到客棧時,就看到這一屋子的人吃得正香,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這里是發(fā)生了兩樁命案的云來客棧,沒錯啊!
“何班頭!”黃老板急忙上前相迎,再次領(lǐng)著何班頭等人上了二樓……
一盞茶后,他們就又下來了。
南宮玥咬了一口外皮酥軟的炸豆沙麻團(tuán),聞聲望去,只見何班頭一行人下樓后就目標(biāo)明確地走向了角落里的丁夫人,問道:“丁夫人,聽說是你和你的丫鬟第一個發(fā)現(xiàn)了丁老爺?shù)氖w?”
“是的,何班頭。”丁夫人拿著帕子又拭了拭淚水,抽噎著點頭道,“我家老爺今兒凌晨回房后就一直心神恍惚,似乎有心事。我身子不適,喝了熱姜湯后,就睡著了。辰初我醒來的時候,覺得有些餓,可是我家老爺睡得沉,叫了幾次也沒醒,我不想打攪他休息,就帶著夏蓮下樓用膳……誰知道等我們用完早膳上樓的時候,就看到我家老爺懸梁自盡了……早知道,早知道,我就把早膳叫到客房里了!”
說著,丁夫人的淚水又如潮水般洶涌而出,胸口急促地起伏著。
“夫人,您可要保重身子啊!”她的丫鬟夏蓮急忙幫著輕撫她的胸口為她順氣。
南宮玥剛吃完了炸豆沙麻團(tuán),蕭奕又夾了一塊棗泥山藥糕送到她嘴邊,她只得乖順地張嘴,分出一半心神繼續(xù)留意著丁夫人那邊。
“何班頭,確實是這樣!”何班頭身旁的黃老板急忙點頭道,“丁夫人是巳初上的樓,然后我和小二就聽到了丁夫人和夏蓮的喊叫聲……上樓后,就看到丁老爺已經(jīng)吊在房梁上頭了,舌頭都伸了出來……”那副樣子一看就是死絕了。
何班頭瞇了瞇眼思索著,右手摸著腰側(cè)的刀鞘似是自語道:“現(xiàn)在是巳時過半,劉仵作說丁老爺?shù)氖w還有些余溫……死了不足一個時辰,也就是說,他應(yīng)該是在辰時過半到巳時之間上吊的。”
這段時間,丁夫人和她的丫鬟夏蓮在大堂里用早膳,也就說,應(yīng)該是丁老爺特意挑了丁夫人不在的時候懸梁自盡了。
接著,何班頭又讓手下的幾個衙差一一詢問了在場其他人在辰時過半到巳時之間身在何處,得到的答案大部分都不外乎兩種:
“我?我那段時間就在這里用早膳啊!不信你問小二哥!”
“昨晚下半夜都沒睡上,早上我就一直在客房里睡覺。”
前者就比如那灰衣大漢、一個老者、幾個行商等等,后者就比如蕭奕、南宮玥、青衣婦人、鐘夫人的丫鬟等等。
當(dāng)問到一個中年行商時,對方面露幾分猶豫地說道:“早上我在自己的房間里睡覺……不過昨晚……”
何班頭眉頭一皺,冷聲催促道:“昨晚怎么了?”
中年行商嚇了一跳,一鼓作氣地回答道:“其實,我昨晚看到丁老爺出門過……”
“那你之前怎么不說?!”何班頭再問道。
中年行商局促地笑了,“我昨天半夜覺得餓,就悄悄去了趟廚房……我這不是怕我自己說不清嗎?”再說了,這要是牽扯進(jìn)命案里,恐怕十天半個月別想離開這鎮(zhèn)子,他這次帶的這批貨怎么辦?!
何班頭透著質(zhì)詢的目光就朝丁夫人和夏蓮看去,其他人的目光也都順勢看了過去,主仆倆明顯露出緊張之色,半垂首移開了目光。
何班頭面沉如水,逼問道:“丁夫人,你之前不是說昨晚丁老爺沒出過門嗎?”
丁夫人嬌軀一顫,清澈的淚水再次從眼角落了下來,神色間滿是悲傷與無奈……
夏蓮咬了咬牙,上前了半步,道:“何班頭,其實……其實我家老爺和那鐘夫人早有了收尾。”
這句話讓滿堂炸了開來,青衣婦人直搖頭道:“這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她還以為這位丁老爺是個知道疼惜媳婦的,沒想到是這么個偽君子!
夏蓮繼續(xù)說道:“昨晚我家老爺偷偷溜出去過一次……后來丁夫人死了,老爺就求夫人不要說他出去過。”
隨著夏蓮的敘述,大堂里又安靜了下來,南宮玥若有所思地歪著腦袋,不知不覺中又吃完了一塊棗泥山藥糕,又得了一串酥脆的麻花果子。
須臾,何班頭就沉吟著推測道:“看來這兩樁命案就是為‘情’了。丁老爺和鐘夫人暗中有染,鐘夫人貪得無厭,糾纏不休,而丁老爺是上門女婿,怕被發(fā)現(xiàn)了這樁丑事后一無所有,干脆就殺人滅口。沒想到昨晚被那位林公子發(fā)現(xiàn)了鐘夫人的帕子,他知道遲早衙門會查到他身上,就畏罪自殺了!”
說著,何班頭朝那位正忙著投喂妻子的“林”公子看了一眼,怎么看都覺得這對小夫妻倆委實古怪。
聽何班頭這么一說,大堂里再次騷動了起來,眾人皆是唏噓不已,七嘴八舌地說道:
“肯定是這樣!”
“有道是‘一夜夫妻百夜恩’,這丁老爺還真是夠心狠的!”
“還是可憐了丁夫人啊……”
“……”
一片嘈雜聲中,那青衣婦人大著膽子問道:“何班頭,既然真相大白,那我們也可以走了吧?”
何班頭斜了她一眼,神色間卻是放松了不少,道:“你們暫時還不能離開,要等我先回去稟明了縣太爺,結(jié)案后再說。”說著,他又看向了中年行商道,“你跟我去一趟縣衙!”
中年行商的臉差點沒垮下來,而眾人都長舒了一口氣。雖然還得等一天,但總算是快結(jié)案了。
“咔擦!”南宮玥咬了一口麻花果子,就放下了剩下的一半,又拿帕子拭了拭嘴角,方才道:“阿奕,我看暫時怕是結(jié)不了案了……”
她對面的蕭奕也不知道聽進(jìn)去了沒,又用筷子夾起了一塊紅豆椰酥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