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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越城的八月,烈日如火球似的炙烤著大地,庭院里一片綠意盎然,那單調(diào)的蟬鳴聲此起彼伏,不絕于耳,聽得人不由心生煩躁。
南宮玥腹中的孩子已經(jīng)有七個多月大了,就算穿寬松的衣裙也掩不住那高高隆起的的肚子。
在這炎熱的夏日,她就像是揣了個暖爐在肚子里似的,稍微活動幾下,就會香汗淋漓。白日里,她也只能盡量待在放著數(shù)個冰盆的東宮中,只有等到太陽落山的時候,才能去御花園里散散步,透透氣。
南宮玥時常安慰自己,好歹她的產(chǎn)期是在十月了,等她坐月子的時候,也不至于太難受了。
夕陽在南宮玥的殷切期盼中落下了大半,突然,一個清亮的童音打破了那單調(diào)的蟬鳴聲:“娘親!”
已經(jīng)八周歲的蕭煜穿著一件橙黃色云紋織金錦袍大步流星地沖進(jìn)了東宮,熟門熟路地來到了東偏殿中,笑得如旭日般燦爛。
“娘親,五弟今天還乖嗎?”他一雙如點(diǎn)漆般的大眼睛閃閃發(fā)亮地盯著他家娘親的小腹。
南宮玥腹中的這個孩子是蕭奕夫婦倆的三子,不過因?yàn)槭挋枧c周柔嘉也有了兩個兒子分別行三行四,這個未出生的孩子在這一輩已經(jīng)是行五了。
蕭煜話音剛落,就聽“喵嗚”的一聲,黑白相間的大貓緊隨其后地飛躥進(jìn)來,然后才是一個俊俏的六歲男童,身上也穿著和哥哥一式的袍子。
小蕭燁走起來不緊不慢,紅潤的嘴角微微翹著,小小年紀(jì)已經(jīng)有幾分優(yōu)雅的味道。
他走到近前,就規(guī)規(guī)矩矩地對著南宮玥作揖道:“娘親和五弟今日可好?”
自家兩個兒子自小嬰兒起,就是性格迥異,隨著他們倆一點(diǎn)點(diǎn)大起來,也越發(fā)明顯了,一個燦如日,一個靜如月。雖然性子天差地別,但是兩兄弟一向彼此投緣,處得極好,平日里一起讀書,一起習(xí)武,一起玩耍。
南宮玥看著這兩個孩子,又摸著自己隆起的腹部,溫和的眼眸中流光溢彩,柔聲道:“你們五弟很乖。”
這個孩子的到來是意外的驚喜,他不似懷小蕭燁那般折騰,乖得不得了。
今年二月里,南宮玥和蕭奕難得拋下瑣事,跑出去四處游玩了一番,當(dāng)時,南宮玥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有什么不適,雖然月事晚了些日子,卻也以為是出行在外所致。
要說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大概也就是她的胃口好了不少,一天幾乎要吃上五頓,她兩輩子加起來,還從來不曾那么能吃過,卻也沒見長什么肉,好似吃進(jìn)去的東西全部供給了腹中這個孩子。
“娘親,我和弟弟陪您去散步吧。”蕭煜嘴甜又殷勤地說道,心里暗喜:正好爹爹不在,他和弟弟可以一左一右地?cái)v著娘親。
南宮玥自是卻之不恭地應(yīng)下了,由著兩個小家伙攙扶著自己緩緩地出了東宮,迎面就看到另一道紫色的頎長身形箭步如飛地朝這邊走來。
兩個小男孩彼此對視了一眼,暗暗嘆氣:他們早就聽說爹爹和義父在文略閣商討政事,本來還以為可以趁爹爹不在陪娘親去散散步,沒想到爹爹這么快就回來了……
一家四口在前方的青石板小徑會和后,就沿著左邊的小路往御花園的方向緩步而去,黃昏那帶著些許暖意的微風(fēng)一陣陣地拂來,吹得四周的枝葉花木簌簌作響,也同時帶來了父子三個的交談聲:
“爹爹,您政務(wù)繁忙,其實(shí)我和弟弟可以陪娘親的!”
“爹爹,您放心,我和哥哥會仔細(xì)照顧娘親的。”
“兩個臭小子,你爹我還在,你娘還輪不到你們照顧,等你們弟弟出生以后,有的是你們兩個兄長表現(xiàn)的機(jī)會!”
……
兩個多月前,爹爹的那番話還猶在蕭煜兄弟倆的耳邊。
可是,誰也沒想到的是,穩(wěn)婆從產(chǎn)房里出來的第一句話竟然是——
“恭喜太子爺,賀喜太子爺,是一位小公主!”
這穩(wěn)婆還是當(dāng)年的穩(wěn)婆,別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得很,他們的太子爺想要女兒那可是想瘋了!
再說了,物以稀為貴。
大越立國六年多了,太孫這一輩全都是男孩,直到今日,才得了這么一個金枝玉葉!
蕭煜和小蕭燁面面相覷,好一會兒沒說話。
“弟弟,”蕭煜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問道,“我們要有妹妹了?”說著,他忍不住伸手在小蕭燁的右胳膊上捏了一把,“疼嗎?”
小蕭燁皺了皺眉,沒有叫出聲,點(diǎn)了點(diǎn)頭:“疼。”
“所以,我們不是在做夢?”蕭煜喜不自勝地笑瞇了眼,濃濃的笑意彌漫在眼底,“不是臭哄哄的弟弟,我們要有香噴噴的妹妹了?!”
小蕭燁又皺了皺眉,反駁道:“哥哥,我才不臭!”說著,他也勾唇笑了,滿足地嘆氣道,“我們……就要有妹妹了!”
兄弟倆都笑得得兩眼彎彎,如新月一般,可愛極了。
等他倆回過神來時,蕭奕早就進(jìn)了產(chǎn)房,兄弟倆趕忙也跟了過去,蕭煜絮絮叨叨地教導(dǎo)小蕭燁:“弟弟,剛出生的小嬰兒臉有些紅,有些皺,你可別嫌妹妹丑,過兩天,妹妹就會變得白白嫩嫩的,好看極了……”
小蕭燁一本正經(jīng)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兄弟倆很快就走到了抱著大紅百嬰嬉戲襁褓的蕭奕跟前。
蕭奕小心翼翼地抱著襁褓,看著襁褓中雙眼緊閉的小女嬰,舍不得移開眼。
他們家的小囡囡真可愛!
這鼻子、小嘴、額頭……一看就像她的娘親,將來一定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美人。
蕭煜和小蕭燁也在看襁褓中的妹妹,目光一霎不霎,好像著了魔一般。
她看起來好小,好小,還沒有他們家的貓圍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