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和豬沒兩樣,不能吃你的肉,我只能吃豬肉。”陸煙花耐心解釋,孟初春頭一次覺得自己笨。
簾子被挑起,白末冬走了進來,一臉正色:“花姐,不準(zhǔn)罵我外甥女。”
“行行行,你們杵在一邊,不要給我添麻煩。”陸煙花不耐煩擺擺手,她拿出一個四方米斗舀了慢慢一下倒進銅盤,舀了些水淘米,待洗凈之后倒入鐵鍋中,隨后從碗櫥里拿了一大碗臘肉擱在鍋里,然后蓋上蓋子。
當(dāng)陸煙花正要去灶膛燒火時,火光倒印在白末冬得臉上:“我餓。”
她笑著搖搖頭,轉(zhuǎn)身之際發(fā)現(xiàn)孟初春已經(jīng)將香椿頭洗干凈擱在菜墩上:“恩,還不錯知道幫忙。”
孟初春好奇道:“姥姥,這樹葉瞅著很普通,這難道是還能做出什么好吃的?”
“香椿頭香氣馥郁,剁碎同雞蛋攪拌之后,用新榨的菜油翻炒,可謂春季最香的一道菜。”陸煙花口中說著話,手里動作卻沒停,她將香椿焯水過涼水,剁碎之后用加了三個雞蛋、少許鹽用力攪拌。
往熱鍋中加入菜油,等冒出一縷一縷白煙,迅速倒入鍋中,只聽“刺啦”一聲,屋內(nèi)立刻飄散開來那種獨特的味道,孟初春猛然嗅了一下,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好香啊!姥姥你不愧是陸一勺。”
“你錯了,這些即便是普通農(nóng)婦也可以。”陸煙花手中木鏟飛舞,口中繼續(xù)解釋,“這些當(dāng)季菜本身就是美味,無需過多調(diào)味。你記住,適時而食,不時不食,如此方可得世間美味。”
孟初春一點都沒聽,她一心撲在鍋中金黃翠綠相間的吃食,那香氣好似一把鉤子,一下就勾住她的鼻子,無形中將自己整個人往鍋里拉。
“咳咳咳”陸煙花瞪了她一眼,“沒出息的丫頭,我看你快要掉進鍋里了。”
孟初春道:“這不能怪我,只怪姥姥廚藝好。”
陸煙花終于笑了出來。
煎熬了半個時辰,飯菜終于被擺在食案上,粉紅色的火腿肉泛著油光,香椿被翠綠的雞蛋包裹不停歇散發(fā)著香味,潔白的米飯被堆成了小山。
陸煙花道:“吃吧!”
話音未落,兩雙竹箸夾住同一塊香椿炒雞蛋,孟初春咬牙切齒道:“我的。”
白末冬:“我是你舅舅。”
孟初春皺眉:“我要吃。”
白末冬:“我是你舅舅。”
……
陸煙花口中嚼著火腿肉,津津有味看著兩人斗嘴,熱鬧一點也不錯。
良久之后,孟初春讓步,因為他是舅舅,換了另外一塊,口中瞬間充滿香氣直沖大腦,她趕忙咬了一口,蓬松的雞蛋偶然間遇上清脆的香椿頭,讓人更是語罷不能,她立刻夾了下一塊。
片刻之后,粗瓷碗瞬間見底,大部分已經(jīng)到了白末冬碗里,孟初春差點掀掉食案,為了轉(zhuǎn)移注意力常了一塊火腿肉,結(jié)實的口感、鮮香咸的味道,在吃上一口微甜的米飯,幸福感瞬間溢出。
“姥姥,真好吃!”
“快些吃吧!待會兒我要去王家借犁,你們收拾好不要亂跑。”陸煙花饞了一塊金黃酥脆的鍋巴,一口咬下發(fā)出“嘭、嘭、嘭”的聲音。
孟初春心里跟著“砰砰砰”跳動,她眼巴巴望著陸煙花碗里的鍋巴:“姥姥,我想吃。”
陸煙花往后縮了縮:“你不能都吃,女孩子要多注意身材。”
此時,白末冬已經(jīng)端著一塊巨型鍋巴過來,他端起火腿肉的碗,倒了一些湯汁,狠狠咬了一口,平靜地說道:“好吃。”
孟初春立刻跑向灶臺,當(dāng)她看見干干凈凈的大鐵鍋,怒氣終于爆發(fā):“阿舅,你這頭豬。”
可惜無人應(yīng)答,白末冬擱下碗,朝她揮了揮手,走了,陸煙花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姥姥知道你最懂事,待會兒記得把碗給洗干凈,甩干水之后放進碗柜。”
孟初春冷笑道:“姥姥,我要是失手打破了怎么辦?”
“那簡單,以后你就沒碗吃飯。”陸煙花笑得十分狡詐。
在孟府她也算是無敵,現(xiàn)在卻一下遇上倆難纏的,孟初春只有認(rèn)命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