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樊祁說。他閉著眼睛,鄭重其事地問她,“我可以叫你名字嗎”
“代表學生會的時候,還是叫我部長比較好噢,小樊同學。”
他終于有力氣睜開眼,撞進少女溫柔的眸光中。
運動會已經(jīng)結(jié)束有一陣子了,他卻總是忍不住回憶和夕嵐共度的短暫時光,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他的思緒隨時都能跑得很遠,追逐著記憶中少女的身影。
樊祁左手托腮,右手修長的指尖夾著一只黑色中性筆,一下一下地轉(zhuǎn)著。
“樊祁,這道題做對了嗎”物理老師敲著黑板,威脅性地用粉筆尖戳了戳樊祁的方向,“上課總是轉(zhuǎn)筆,學習態(tài)度這么不端正”
“做對了。”樊祁面不改色。
沒得到想要的答復,老師氣得一口氣哽在喉嚨口,兇神惡煞道:“那你來講一下。快點不要扭捏了上臺。”
少年拿起試卷整理了一下解題思路,淡定地站了起來。
嗯,樊祁確實做對了這道壓軸題。
他初中就是玩物理競賽的,提前招玩脫了,被樊母罵的狗血淋頭,樊祁偶爾也有些反骨,索性中考數(shù)學最后一大題一字不寫,四分之差沒有考進澤市市立中學,考完試就背著包和張湛去了青海,順便去看了樊祁他爸,在父親身邊查的分。
父親是旅游雜志的攝影師,總是天南地北到處亂跑。
澤市市立二中的競賽班學生大多都是各種意外、幾分之差沒有考入市立中學的。入學時學號按成績排,寢室按成績分,學習氣氛極其緊張,與澤市市立中學有著天壤之別。
市立中學活動眾多,且管理并不十分嚴格,甚至開創(chuàng)“早戀不影響學習不記過”的先河,校風獨樹一幟,自有風骨,是幾乎全澤市初中生的理想學府。
那又如何現(xiàn)在都與他無關(guān)了。
他不知道能和夕嵐走多遠。也許會錯過。或者在一起以后陷入無休止的爭吵像他的父母。也許他們互相傷害而糾纏不清。也許他們徹底分道揚鑣。永遠在一起這個概念太過理想化及抽象,他不覺得有必要深入意淫。
至少在不得不分開之前緊握住她吧。
在物理老師喚回他的思緒之前,樊祁已經(jīng)思考到“多年以后會如何定義他和夕嵐的關(guān)系”。目前的結(jié)論是,她既不是紅玫瑰,也不是白玫瑰。
她是一束月光。一束溫柔的月光。
于他而言,高不可攀。
但無論他身處何處、心在何方,在每個最深的夜,最寂寥的夜晚,那片月光總會治愈他的不安。
張湛在多年以后的同學會上醉醺醺地說,樊祁高中時幸福得很,手持紅玫瑰,沐浴白月光。樊祁只笑說,從來沒有紅玫瑰。張湛大著舌頭質(zhì)問他“那還不叫紅玫瑰”
從來沒有紅玫瑰。樊祁重復他自己的話。
他何其固執(zhí),一生只愛天上月光,又何其幸運,最終得以攀上天摘回一片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