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墻旁掛著吊瓶、穿護士服的人,穿白大褂的人,穿各種衣服的人……
大嗓門的嚷嚷,小聲的□□,輪番上陣敲打著耳膜……消毒水的氣味飄來蕩去,仿佛躡手躡腳的小幽靈,惡作劇般掐住齊悠悠的小細脖子,令她有快要窒息的感覺。
她扁著嘴側過頭,已經微腫的眼里波光一蕩,身旁的小護士立即溫柔地彎腰下來,握著她的手第101次安慰:“放心,你男友馬上就回來了。”
齊悠悠絕望地眨了眨眼,成功被她一句話給說哭了,小護士已經完全沉浸在偶像劇的劇情里,邊替她填寫資料卡邊動情地說:“我知道你現在很需要他,可他也不是故意要離開你的,只是醫(yī)生要和家屬交代病情,你放心,他一定舍不得離開你這么久,很快就會回到你身邊。”
齊悠悠實在忍不了了,忍著痛呲牙咧嘴地說:“我要……換個……單獨的病房!現在……就換!”
小護士的臉有點僵,立即直起腰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說:“可這里是急診室,病房得辦好手續(xù)才能住進去呢。”她俏皮一笑,踮腳把資料卡掛進床頭的鉤子:“所以還是等你男友回來再說吧。”
齊悠悠用細白的手指絞著床單,反復對自己說:不生氣,算了,生氣就不是小公主了……不生氣,算了……靠,那個死修車的到底什么時候回來!
這時那個死修車的仿佛聽見召喚,手捏著化驗單出現在病房門口,輪廓分明的臉上寫滿困惑,用看稀有動物一樣的眼神看著她說:“是急性腸胃炎……醫(yī)生說可能是因為你的腸胃對這些食物太過敏感而產生了排斥。嗯,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有公主胃的人!不過放心,打一針能就好了。”
齊悠悠有氣無力地瞪著他,黑白分明的大眼里寫滿了譴責,顫著聲說:“這全怪你,你要負責!”
鐘巖把繳費單遞給護士,讓她去給齊悠悠準備吊瓶,然后在病床旁坐下,胳膊往欄桿上一擱:“要怎么負責,今天晚上陪你還不夠。”
他故意帶上壞壞的笑,讓齊悠悠的少女心又被戳了戳,可這絕不足以讓她原諒他,絕不!
她憤憤撇過頭,聲音被疼痛壓得又細又啞:“要先給我換間單人房,現在就換!”
鐘巖摸了摸鼻子,要知道這種醫(yī)院單人病房屬于搶手貨,絕不是小公主一句話就能輕松要來的。可她疼得五官都皺起,臉上還帶著來不及擦去的淚痕,看起來像只飽受欺凌的絨毛小動物……
咦,好像是鳥毛……
于是鐘巖站起身,找到那位鐘愛偶像劇的小護士,頭靠過去,用深情的語氣說:“我女朋友身體不太好,受不了太亂的環(huán)境,能幫我們找間單獨的病房嗎,拜托你了。”
小護士被大帥哥溫柔的注視弄得臉頰飛紅,低下頭小聲說:“本來是需要去辦手續(xù)預定,不過我知道有間房剛好空出來,反正你們只用一晚上……跟我過來吧。”
鐘巖志得意滿地轉身,沖她一擠眼:“走吧,女朋友。”
齊悠悠鼓著腮幫子,再次在心里念叨:不生氣,算了,生氣就不是小公主了……不生氣,算了,殺人犯法!
鐘巖把她推到單人間,讓護士來掛上吊瓶,齊悠悠始終扁著嘴,保持著生無可戀的表情,只在扎針時往后縮了縮,淚珠剛在眼眶晃了圈,就被鐘巖一句話給憋回去了:“你該不會打針還要哭鼻子
吧。”
透明的藥液保持單調的頻率落進軟管,陡然安靜下來的病房,被明晃晃的白熾燈照得有些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