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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之前,人殺完了。
這一次興大獄,完全不講究日子時辰,該殺就殺。
人,其實殺的不多。
就是幾天殺一個人,幾天殺幾個人,綿延不絕,還都是有頭有臉的官員,的確很瘆人。
所謂鈍刀子割肉,割著每一個人的心臟,膽氣,不外如是。
不肯一次性殺完,漫長的砍頭生涯,給人一種錯覺,反復永遠都殺不完。
這種心理暗示,太嚇人了!
過節(jié),偌大的京城竟然都沒有過節(jié)的氣氛。
換做往年,冬至這一天,京城會熱鬧得把房頂掀翻。
今年,上至高官顯貴,下至黎民百姓,全都被齊王殿下折磨得生不如死,過節(jié)都過得小心翼翼。
用過家宴,顧玖就說了一句,“在京城掀起恐怖氣氛的后果,就是京城今年的商稅少了上百萬兩。你得好好反思反思。”
齊王劉御躬身稱是。
顧玖離去。
劉詔出面同劉御促膝長談。
父子二人從白天談到晚上,又談到深夜。
晚上,父子二人都睡在書房,第二天都頂著一雙黑眼圈。
用過早膳,顧玖對劉御說道:“隨本宮到山上賞雪景。”
“兒臣遵命。”
母子二人朝玉秀山山頂行去。
龍騎衛(wèi)提早清理道路和游人,確保安全。
山澗寂靜,偶爾有飛鳥飛過。
小溪沒有結冰,還能聽見叮咚泉水流動。
到了山頂,一覽眾山小。
偌大的新民縣,盡收眼簾。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發(fā)現(xiàn)新民縣已經有半個京城那么大。人口稠密,百業(yè)興旺。知道人在什么時候會流露出希望嗎”
顧玖突然問道,又自問自答,“人在內心不恐懼的時候,會流露出希望。擁有了希望,才會擁有百業(yè)興旺。”
“兒臣錯了!”齊王劉御躬身請罪。
顧玖蹙眉看著他,“這話是真心的嗎還是迫于壓力才這么說”
“兒子是真心的。”
顧玖笑了笑,“本宮相信你。以你的聰明才智,你很清楚你的做法會在京城掀起恐怖氣氛,可你還是義無反顧這么做你是在出氣”
齊王劉御抹了一把臉,“兒子還是不夠穩(wěn)重,這一次的確是想發(fā)泄。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破壞了母后致力營造的開放包容安全的經商環(huán)境。”
“為什么”
齊王劉御遲疑良久,“昨日兒臣同父皇聊了許多。兒臣只能承認,西域三年,深受影響。一直不曾從戰(zhàn)爭陰影中走出來。”
顧玖蹙眉,她最擔心的事情發(fā)生了。
她問他:“能控制嗎”
齊王劉御重重點頭,“能控制!”
“你忍得太久,需要將戰(zhàn)爭的陰影發(fā)泄出來。長期壓抑,只會越來越嚴重。”
“請母后指教。”
“做什么事能讓你內心感到平靜讓你內心有種酣暢淋漓發(fā)泄一切不滿的感覺”
“寫評論文章,罵天下官員,罵皇室宗親。”
沒有任何遲疑,劉御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顧玖笑了笑,劉御的愛好的確很有個性。
她對他說道:“那你就盡情地寫文章罵盡天下官員,罵所有你想罵的人。用筆名刊登在報紙上。直到你尋找到內心的平靜。”
“謝謝母后!”
自來到曉筑,劉御第一次露出真心實意的笑容。
仿佛回到了小時候,眼中星光閃爍,躍躍欲試。
……
從此以后,《大周生活秀》同《山河書院報》多了一位筆名“西域客”的作者,三天兩頭寫文章,公然在報刊上辱罵天下官員。
他還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抨擊辱罵。
而是點名指姓的罵。
比如生活秀最近一期,“西域客”點名吏部某位楊姓郎中,歷數(shù)這位郎中大人言行不當,處事不當之處。
這種直接點名的罵戰(zhàn),引起天下官員憤怒和反擊。
特么的,真以為當官的好欺負嗎
無數(shù)官員,發(fā)動所有關系,立誓要將“西域客”找出來。
結果黃去病是死活不開口。
無論是威脅還是利誘,黃去病的嘴巴猶如蚌殼,根本撬不開。
報社工作人員,則是一問三不知。
生活秀和書院報,凡是刊登“西域客”的文章,全都是黃去病負責。
文章是誰寫的,從哪里來的,大家一概不知。
知道內情的人,很顯然只有黃去病一人。
面對威脅利誘,黃去病呵呵冷笑。
多大的威脅利誘,也比不上皇后娘娘的威脅利誘。
就在大家為“西域客”吵得沸沸揚揚的時候,“西域客”突然將矛頭對準皇室宗親,有一個算一個,從老到幼,全都被罵了一遍。
三天一篇罵人文章。
罵得酣暢淋漓,大呼過癮。
懸在京城上空的恐怖氣氛,隨著罵戰(zhàn)開啟,消失了!
“西域客”還在繼續(xù)罵。
他已經不局限于罵官員,罵宗室。
只要是他想罵的,必定會寫文章刊登在報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