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每一步,都在前行。
等走到大殿之前,高高的臺階之上還鋪上了紅色的絲綢,看著也極為喜慶和貴氣。
隱約能看到大殿之上,正中皇位龍椅中坐著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
這就是司馬衷?
羊獻容在心里小小嘀咕了一句,遠遠地看不真切。
似乎和身側(cè)的司馬穎、司馬倫又不太相同,多了幾分威嚴和神秘感。
他們應(yīng)該都是親叔叔以及表兄弟……一想到此,羊獻容又覺得頭疼起來,司馬家族的人實在太多了,她在家里背了許久的司馬家族族譜,依然還是出錯。
此時的張度已經(jīng)回到了司馬衷的身邊,站在高臺之上高喊著:“泰山郡羊氏獻容,近前聽封。”
他怎么如此之快就上了這高臺階?難道還有什么密道?
羊獻容略略有些吃驚,因為縱然她之前就知道有這樣九九八十一級臺階,象征著皇權(quán)至高無上,但真正站在這里的時候,她還是有些皺眉。
穿這么多綾羅綢緞,戴這么多金銀首飾,還要站在這大風之中,真是太考驗人了。
可是,她能怎么辦?
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幸而,陽光已經(jīng)灑了下來,一點風都沒有了。
她就這樣,一個人不急不緩,控制好速度,一步步上了臺階,走向了皇權(quán)寶座之上的這個男人。
晉惠帝司馬衷,今年虛歲四十,長相身形都與先皇司馬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
特別是在他身著華服不說話,一雙細長的眼睛看人的時候,總透露出一絲陰郁和戾氣,令人感到緊張和害怕。
他看著一步步走上來的羊獻容,眼中沒有任何喜悅之色,甚至還有些厭煩。
“泰山郡羊氏獻容覲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羊獻容的禮儀學(xué)得很到位,聲音也有小女兒的嬌俏,姿勢相當優(yōu)雅。
“嗯。”司馬衷只是隨便應(yīng)了一聲,不再言語。
張度又上前一步,展開了一道圣旨,大聲念了起來:“皇帝臣衷,敢用玄牡,明告于皇皇后帝:自魏晉以來,天命使然,臣衷兢兢業(yè)業(yè),開拓疆土,勵精圖治,先祖司馬一族,披荊斬棘……”
內(nèi)容開篇從西晉宣皇帝起逐一回顧晉室歷代帝王的業(yè)績、經(jīng)歷,至武帝建立晉朝,皇帝司馬炎如何英明神武,皇帝司馬衷更是天賦異稟,能干異常,為了江山社稷著想,特令羊氏望族之女進宮封后……
這是冊封羊獻容為皇后的圣旨,內(nèi)容極長。
大家都靜靜地聽著張度陰陽頓挫的念誦,可都念了一炷香的時間,還沒有念完。
他倒是情緒飽滿,聲音洪亮。
跪在下方的羊獻容已經(jīng)不成了,青石堅硬,膝蓋跪在上面酸痛無比,頭頂又有金釵沉重搖擺。
即便是之前有心理準備,但現(xiàn)在這種情況,她也很是難受和煩躁。
可此時的張度還在念著,才念到羊祜開國大將軍的事跡,這距離羊獻容冊封這一段應(yīng)該還有兩炷香的時間。
她正想要不要悄悄挪換一下姿勢,鳳袍寬大,即便是盤腿坐了下來也是無人能發(fā)現(xiàn)的。
可此時龍椅上的司馬衷忽然站了起來,大聲說道:“朕要吃飯。”
眾人都愣了一下,正在念圣旨的張度也停頓半拍,然后就繼續(xù)念下去。
司馬衷身邊的小太監(jiān)連忙俯身跪在他的身邊,低聲說道:“皇上,再忍一會兒,馬上就完了。”
“朕餓了,朕要吃飯。”司馬衷身形高大,完全沒把小太監(jiān)放在眼里,站起身推了他一把,眼看著就要走下龍椅。
“皇帝!”司馬倫大步走了上來,直接拉住了他,低喝道:“這個時候,你必須在場。”
“朕餓了。”司馬衷竟然油鹽不進,依然要出大殿。
張度還在念著圣旨,一刻都不敢停。但速度也是明顯加快了許多,還偷眼看了看司馬衷的狀況。
司馬衷被司馬倫拉扯著衣袖,滿臉不高興。“朕要吃飯。”
“皇帝!你的皇后正跪在下面,你要為她戴上鳳冠之后才能去吃飯!”很明顯,司馬倫的語氣很差,甚至都沒有任何尊重司馬衷這位皇帝的意思。
羊獻容都不禁抬起頭看著他們的拉扯,也仔細看著這位皇帝夫君的容貌。
長得不算特別丑,但這行為做派,以及說話的口氣,的確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