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醉仙樓聚過后, 回到家已經(jīng)很晚了, 安芝先前累了幾天,趴倒在床上就不愿意再起來,寶珠與春竹合力給她脫了衣裳,等端了水進來時, 安芝已經(jīng)卷著被子睡著了。
這樣的事也不是第一回,寶珠熟練地很, 擰干了布巾給她擦了身體,換上新的里襯,最后給她掖上被子, 到外頭燒了一壺水后擺到屋內(nèi),晚上在醉仙樓小姐吃的多, 夜里怕是會討水喝。
這一覺安芝睡的舒坦,到日上三竿才起來。
正洗漱呢,商行那邊李管家匆匆過來稟報,說有要事。
安芝到了前廳,李管家將一封信交給她,他們與錦州那邊談的一筆生意, 那邊忽然反悔作罷, 說不要貨了。
“這些瓷器從登州那邊運過來,就是為了錦州那筆生意,如今他們不要了, 在這兒就難賣出去了。”
安芝看了下信上的內(nèi)容, 大意是那邊考慮到如今的瓷器生意不好做, 這筆買賣作罷,早前付的三成定金就當是他們違約在先的賠償。
“當初他們下了多少定金?”
“六百兩。”
安芝想了會兒:“咱們這一趟去登州進了幾家的瓷器單子?”
“三家,還有一家已經(jīng)出貨了。”
“派人快馬加鞭過去攔下來,讓他們在原地等消息,不用繼續(xù)送。”安芝將信交給李管家,“先去商行。”
到了商行后,安芝調(diào)出了去登州一行所有的貨單子,瓷器,皮子,還有不少木材,其中一部分已經(jīng)出貨,還有些留在庫房中,要按約定時間發(fā)出去。
“大小姐,叫他們中途等著,難道這家也要反悔?”李管家看安芝抽出來的貨單,數(shù)了數(shù)有十張,心一下提起來了。
“這兩家是錦州那家介紹的,等等看,說不定這兩家也會派人來信說取消單子。”金陵城中有專門做瓷器生意的,所以安芝這邊商行內(nèi),瓷器只是兼帶,并不壓貨,有客人需要才會在出行時按著貨單上的數(shù)目去買。
如今一壓就是三家貨,先不說價格高低的問題,能不能及時出手還是個難題,六百兩的定金當賠償哪里夠呢,出不去手就是虧。
李管家更擔心的事安芝拿出來的其余那些單子:“大小姐,那這些?”
安芝沉聲:“有事要來了。”
不出安芝所料,半個月內(nèi),商行里接二連三又接到了好幾封退貨信,其中還有兩家都已經(jīng)到貨了,還將東西原封不動送回來,做生意除了那一紙契約外,講的還是誠心,沒錯東西不滿意是能不收,可要是無端如此,就是在敗壞自己的名聲。
安芝及早有了預防,但損失還是不能避免,三家的瓷器是壓貨了,那些木料倒是容易出手,價低一些最多不賺銀子,還有兩家的皮子。
“小姐,這都有七家了。”李管家在商行內(nèi)做了這么多年,哪能不清楚這操作的背后緣由,“這是誰家在背后使絆子。”
安芝翻了翻信件,七家,比她預想的十家好一些:“羅家應該是允諾了不錯的條件,我看趙家前幾日挺忙,送出去的都是瓷器。”至于那皮子,楊城做的就是皮子買賣,邵家以往有做這生意,想許這點好處太容易了。
李管家道:“大小姐,他們就不怕今后沒人和他們做買賣。”自己名聲壞了以后誰肯接他們的貨單。
“人往高處走。”安芝在賬簿上一筆筆勾下來,“羅家想對我們動手不是一天兩天,沈家那邊應該動靜比我們更大,我要的東西可準備妥了?”
“都備妥了,小姐是要過去?”
“洗三那日沒趕上,去的晚了要挨師叔的罵。”
李管家還是頭疼:“那這些可怎么辦,羅家要再這樣,去嶺西這趟怕是不好辦。”就算是到最后壓著的東西都能賣出去,也是足夠糟心的,但這還算好,壞的是直接將客人都截走了,空船來去可就連賺的機會都沒了。
“李叔,羅家又沒有通天的本事,他要舍得多花錢搶客人,我也不介意,他能截我十次,還能截我一百次?安南那些東西他也得能找得到才行,那些客人也不是瞎子,好壞他能分不出?”安芝是真不介意羅家出這一步棋,或者是邵清儂指使羅家走這一步棋,她計安芝也不是靠出船做買賣的,商行如今走到現(xiàn)在,兩年內(nèi)站起來的快,靠的是東西好,稀罕,“父親說過的,鉆研這些不如想著如何尋到好東西,總動歪心思,您看他能好么?”
李管家被她這語氣給逗的哭笑不得:“大小姐您想得開。”
“他羅家最近不是做了好幾筆沉木生意。”安芝笑道,“他挖我們墻角,我們就去給他們的地基松松土。”
李管家身后帶著的小管事笑出了聲,李管家瞪了他一眼,他連忙噤聲,安芝將簿子鎖回柜子:“我去一趟顧家,這幾日要還沒有退貨單的信,登州那趟基本就結束了。”
安芝走出鋪子上了馬車后,臉上的笑意才漸漸褪去,邵清儂的手段不止如此,但就是現(xiàn)在羅家擺出來的手段太低劣,她才更擔心,也許是因為她這邊商行生意不大,能影響的也小,那對沈家,肯定不會這么簡單。
到了顧府后,進師叔的屋前安芝深吸了一口氣,才推開門,躺在床上的卿竹看到她:“丫頭。”
安芝走進去,看她是一個人,身邊只有個伺候的丫鬟:“孩子呢?”
卿竹沒好氣:“你是來看師叔的還是來看孩子的。
“自然是看孩子的了。”安芝笑嘻嘻道,“您還和自己兒子吃醋呢。”
那邊奶媽子帶了孩子出來,醒著的,遞到安芝懷里,她抱的很生疏,這小小一團,只能放在自己手里了。
他蹬了下腿,安芝不敢動了。
卿竹看樂道:“你也有今天。”
安芝為難:“這太小了。”她怕把他摔著,太用力弄疼了他怎么辦,“長得像顧大人呢。”
提到顧從籍,卿竹沒好氣:“都說像他。”
安芝笑了,抱適應后輕輕摸了摸小家伙的臉頰:“哎師叔,他在看我呢,眼睛可真大,與顧少爺也像,將來一定是個俊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