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二人目光中的深意,阮秋色花了片刻才反應(yīng)過來:這倉庫門上始終有鎖,外頭的人進不來也出不去。而門里的三人死了一個,那么——
兇手便只可能在另外兩人之中。
“昨夜我一直昏迷著。”衛(wèi)珩看著范昀,沉聲道。
范昀亦是面色難看道:“……我也是。”
阮秋色努力地盯著范昀的眸中復雜的神色,試圖找出些許說謊的痕跡。衛(wèi)珩自然是不可能殺人的,且不論他有無動機,單說他這畏尸如虎的毛病,就絕無可能做出這樣的舉動。
那么殺人者必然就是范昀。
可范昀亦是沒有這樣做的動機。兩人同處密室,便是他殺了人,自己也得均攤一半的兇嫌。況且密室中無人佐證,他們二人各執(zhí)一詞,此案便成了無頭的公案,二人身上的兇嫌也永遠無法洗脫。
思及此處,阮秋色心中一跳。這樣的結(jié)果,似乎只對一個人有好處——賀七。
他定然是得到了什么蛛絲馬跡,對范昀和衛(wèi)珩都有所懷疑,才設(shè)下這個陷阱,讓他們落入無法自證清白,只能互咬對方的境地。
而若是罪名無法洗脫,范宗錫自可以將二人一同收押。范宗錫又是賀七的人,一旦他們進了監(jiān)牢,還不是生死由人,任由賀七拿捏——
“既然如此,”范宗錫果然朗聲道,“本官便只能將你們二人一同收監(jiān),待真相水落石出之后,再做定奪。”
“不行!”阮秋色急急地將人護在了身后。若讓衛(wèi)珩落在了范宗錫與賀七手里,還指不定要被怎樣折磨。更何況,范宗錫喜好男色,誰知道他會不會向衛(wèi)珩下手?
聞聽她的阻攔,范宗錫面色一沉,正想出言斥責,卻見那“邱公子”摟了摟身前的女子,貼在她耳邊說了什么。
阮秋色聞言面上一紅,不情不愿地轉(zhuǎn)過身去,又同他耳語了幾句,這才放開了手,目露憂色地看著范宗錫手下的差役上前,為衛(wèi)珩戴上了木枷。
從來只見他光風霽月的從容模樣,哪里想過他會像現(xiàn)在這樣,披枷帶鎖,被人一路押送回大牢?阮秋色又有些想哭了。
衛(wèi)珩卻是一臉淡然,神情與他差人捉拿別人時并無二致。靠近他的兩名差役總?cè)滩蛔∪タ此哪槪凰淙魢浪哪抗庖坏桑捕荚G訥地低下頭去。
而等他抬眼看向阮秋色,眸中又多了許多暖意。見她眉頭緊蹙,小嘴扁著的樣子,衛(wèi)珩安撫地笑笑,用口型無聲地說了句:相信我。
阮秋色大睜著眼睛點了點頭,跟在他們身后,一路行至門邊,卻見衛(wèi)珩的腳步突然一頓,眼睛盯著門外,那目光實在稱不上友善。
倉庫門口,賀蘭舒長身而立,毫不相讓地回視著衛(wèi)珩。
二人的目光像是兩柄尖利的銳器,你來我往,簡直能在空中碰撞出幾點火星子來。
這下壞了。
“那個……”阮秋色一看這劍拔弩張的氛圍就知道大事不妙,忙在旁邊解釋,“昨日我們?nèi)耸植粔颍瑢嵲谡也坏侥悖也湃デ筚R蘭公子幫忙的……”
“賀蘭公子不會做虧本的買賣。”衛(wèi)珩眼睛微微瞇了起來,“你允了他什么?”
阮秋色心虛地縮了縮脖子,小聲擠出一句:“就是,陪同他在青州城游覽一番……”
一看她這畏畏縮縮的樣子就知道不是真話。
衛(wèi)珩挑了挑眉,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聽見賀蘭舒輕笑一聲道:“秋秋,說好的一日一夜,你可不能偷工減料啊。”
“一日一夜?”衛(wèi)珩橫了阮秋色一眼,唇角微微繃了起來。
阮秋色臉上一僵,想解釋什么,又沒什么能解釋的。半晌才吶吶地說了句:“你……別生氣,暫且也信我一回好不好?”
就像她相信衛(wèi)珩有本事在范宗錫手里平平安安一樣,她也希望衛(wèi)珩相信她能處理好同賀蘭舒的約定。
她沒有不假思索,也沒有一時沖動。賀蘭舒提及那一日夜時神情坦蕩,并無半分邪色,若能換得衛(wèi)珩困境里的一點援手,自然是值得的。
“我信。”衛(wèi)珩輕嘆了口氣,緩緩道,“自己的女人,為什么不信?”
阮秋色臉上一熱,忍不住低下了頭。
“只是我身陷囹圄,若還擔心著你與別的男人出去,豈不是太可憐了些。”衛(wèi)珩輕笑一聲道,“你要答應(yīng)我,便是履約,也要等我回來再說。”
作者有話要說: 啊~春節(jié)假期結(jié)束,今天開始恢復日更啦~
今晚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