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偲還穿著那黑色T恤,一只胳膊搭在沙發(fā)扶手上,一只手捏著電視遙控器漫無目的地翻臺,倒像是在自家一樣自在,大長腿懶懶撐在地上,頭發(fā)仍是亂糟糟的,渾身散發(fā)著一種“老子不想搭理人”的氣場。
何夏想到他一對四橫掃那些黑衣人的瞬間,有些明白了為何比他大的岳元還叫他“偲爺”。
就像她,明知道他比自己年紀小,在他面前卻很難擺起大姐的架子來。
她深吸一口氣,讓莫名加速的心跳慢下來,擺出主人的架勢坦然走過去,大大方方道:“我先帶你看看你房間吧。”
宋偲關了電視,站起身,“你先去睡吧,不用管我。”
空蕩蕩的房間里,他的聲音像自帶回響,低啞纏綿,更好聽了。
何夏愣了愣,還沒開口,宋偲又道:“我看過了。”
客臥的門一直開著,也沒什么好看的,不過是一張床一個四門柜。
何夏五指插進頭發(fā)里往后一撩,笑了笑,“那行。”
她鉆進自己房間,搗鼓了一陣,抱出來一床被子和兩個毛巾。
“床上只有張薄毯,晚上要是冷,你就蓋這個。”她一面說一面進了客臥。
宋偲跟進來摁亮燈。
何夏把被子放在飄窗上,又把毛巾遞給他,“這是浴巾,這是擦臉毛巾,都是新的。我再給你換個新床單。”
宋偲接過來,毛巾上還有某個運動品牌的logo,一看就是她們單位發(fā)的。
何夏打開柜子,里頭擺了些棉絮等雜物,她一面翻撿一面道:“等你衣服搬過來就放這里,這些東西明天我搬過去。”
“不用。”宋偲淡淡道:“我沒幾件衣服。”
何夏莞爾,在心里暗吐槽,他的衣服可能全是黑色。
她終于找到要找的東西,翻出來抖在宋偲面前,“這個今晚湊合給你當睡衣。”
宋偲一看,是件寬大的白色文化衫,上頭印了朵可愛的七色花,一行小字,“星星之家2014西南慈善行”。
他伸手接過來,“你做慈善活動?”
何夏抬頭一笑,“我是被慈善的。”
宋偲揚了揚眉毛,表示不解。
“是星星之家這個慈善組織資助我念的高中,所以我現(xiàn)在偶爾會去參加他們的活動。”何夏簡單解釋,像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一面說一面把床上涼席撤下,換上一張純灰色棉床單。
宋偲有些震驚,不過沒表露出來,他頭一回認識被慈善組織資助讀書的人。
“好啦!”何夏麻利地鋪平床單,再把枕頭放上去,拍拍手,“那我先去洗漱睡覺了,浴室里洗發(fā)水和沐浴露香皂都有,熱水是集體供,隨時都有。有什么需要再找我。”
宋偲點點頭,看著何夏出去替他掩上門,他倒在床上。
床單傳來陣陣清香,還有絲陽光的味道,他把頭埋進枕頭里,深深地吸了口氣。
有種異樣的安全感。
沒過多久,就聽見旁邊傳來“嘩嘩”洗澡的水聲,他腦中閃過何夏穿白襯衫的身段,還有脂粉不施的天然象牙白皮膚,忽然有些熱。
宋偲站起身,嗓子有點干,干脆開了門從餐桌上冷水瓶里倒了一杯水喝。
衛(wèi)生間的磨砂玻璃門霧氣騰騰。
他又走去陽臺上抽煙。
何夏洗了澡,穿好內(nèi)衣,再穿上睡裙,把浴室整理好,吹干頭發(fā)才出了門。
先小心翼翼轉(zhuǎn)頭往宋偲的房間看了一眼,見門開著,一轉(zhuǎn)頭嚇一跳,宋偲正支著大長腿靠著陽臺欄桿看著她。
那目光越過客廳而來,像一張網(wǎng)。
她的睡裙是粉色的,上頭一只大大的卡哇伊龍貓,一頭黑瀑長發(fā)松散垂在腰間,露出玉色手臂和纖細小腿,被熱氣蒸過的皮膚像剛出鍋的溫泉豆腐,又白又嫩吹彈可破。
一雙杏仁眼看見他時明顯慌了一下,像只乍然受驚的兔子,神情天真可愛,看起來比穿白襯衫時更顯小。
“你又抽煙?”何夏下意識說了句,思緒有點亂,說完才覺這句話帶了點管束的意味,有點逾矩。
好在宋偲沒在意,只淡淡“嗯”了一聲,“你先去睡吧。”
何夏說了聲“晚安”,逃似的沖回了房間,一頭把自己埋在枕頭里。
明明是穿得整整齊齊什么不該露的地方都沒露,在被宋偲用目光打量的時候卻莫名覺得自己沒穿衣裳。
看吧,和男人合住就是這么不方便。
她坐起身子,打開淘寶 ,決定選一套長褲長袖的睡衣。選著選著忽然想起一件事,她還沒給他拿拖鞋。
何夏走出房門,陽臺上已不見宋偲的身影。
她到鞋柜前翻翻找找,只有祁權(quán)以前的藍色拖鞋,和一雙給欣然準備的女式大碼拖鞋他能穿。
她拎著兩雙拖鞋來到客臥前敲門,“宋偲?”
“在這兒。”回答她的聲音從浴室里傳來。
何夏略緊張地挪到浴室門前,“你在洗澡?我給你找了拖鞋,你看看穿哪雙?”
宋偲出了一身汗,正想好好洗洗。關好浴室門,環(huán)目一掃,發(fā)現(xiàn)何夏到處打掃得干干凈凈,連長發(fā)絲都沒有留下,換下的衣服應該都扔進了臟衣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