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就好,但這玩意,現在用到了朕和皇后的身上,你知道神機門要做什么嘛?”
海端愣了一下,旋即坦言道:“不知道,但臣清楚,翟靈機是白玉京的化身之一,確實應該清除,從這個角度來看,陛下滅了神機門也不過分,也是防止神機門上行下效,可臣覺得陛下現在過于癲狂,似乎要毀絕墨家一脈!”
神機門在墨家的地位,如同道宗玄門中的天師府與真武山。
若是因心中恨意,讓墨家斷了傳承,受損的還是大云皇朝。
沈玉澤笑了笑。
海端不知道此事內情,為墨家說話也確實是出于好心,自己心里也沒毀絕墨家的想法。
在看到這般情形過后,擔心墨家的未來走向,在心里大概只占三成。
七成,是擔心自己這個皇帝會走入歧途。
沈玉澤嘴角有著一抹不明顯的弧度。
海端還在孜孜不倦地說著。
“陛下,放眼大云歷代先君,您的功績堪比太祖高祖太宗,若是能將域外十五州治理教化好,那功績便能遠超于人族光陰史書上任何一位帝王,您心里想必也是清楚的,心里也會因此生出傲氣,但圣人所說的克己慎獨還是有些道理,而您現在如此決斷,豈不是在這二十來歲的年紀,把自己給變成了孤家寡人了嗎?”
海端心神之間,皆是對沈玉澤的擔憂。
這番言論,確實讓沈玉澤產生了一定的恐慌。
尤其是“孤家寡人”四字。
如今不覺得,是因為出了上書房就能看見娘親,看見小侄女,想見大哥便見,自己也馬上要有孩子了。
可如果真有孤家寡人那一天,其實是有點不敢想象的。
沈玉澤并未被這些許的感性所影響,神色何其決絕。
“你的意思,是說朕已經成為了獨夫是吧?”
“那好,朕就獨你看看!”
“趙良!”
喊了一聲,趙良連忙走進尚書房,恭敬道:“請陛下吩咐。”
“擬旨,頒詔,即日起誰再敢提及有關墨家的一切事物,斬立決!”
海端虎軀一震,不敢置信地看著沈玉澤,那正氣凜然的雙眼中突然開始淚水打轉。
心里的好多話,此時此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海端抬起顫抖的雙手,作揖行禮。
“臣……告辭。”
海端不再多言,徑直返回內閣值房,坐在椅子上后,獨自研墨。
提筆的手依舊還在顫抖。
在紙上落下的筆墨,卻仍是無比端正。
海端在值房里悶頭待了一個下午,寫好了兩份文書。
其中一份文書很短,短到還沒用半張紙。
另外一份,則是足足十幾張紙,黑色的字眼幾乎蓋住了紙上的所有空白。
等到起身時,海端拿起尺子,將那份短的文書空白處給截取下來,與其他的空白紙放在一起。
書案也整理的井井有序,一塵不染。
此刻已是傍晚,吏部已經打算下旨關門,海端卻在此時找到吏部尚書,將那份短文書交予其手。
“代我交給陛下,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