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聯(lián)系人,把那個女的抓到局子里,老子今天非得要她付出代價!”
在自己表弟進(jìn)門的時候,司機心頭就有了不好的預(yù)感,這話一出來,他一顆心更是直接沉入了谷底。
看著孫從書晦暗不明的眼神,司機咬了咬牙,一把將自己的表弟揣翻在地,這力道,比葉青那一腳輕不到哪里去。
男人沒有反應(yīng)過來,整個人都處于一種茫然的狀態(tài)。
“胡說八道什么呢,孫書/記的侄女會打人,你肯定是看錯了!”司機氣急敗壞,然后破口大罵。
或許是親手掀開了自己司機的真面目,孫從書現(xiàn)在再聽他的話,突然覺得里面奉承的意味太足了。
以前的自己竟然都沒有發(fā)現(xiàn),實在是有夠蠢的。看他這個樣子,巧取豪奪的事情應(yīng)該做了不止一兩次,是時候該找人查查了。
看司機一眼,孫從書不動聲色的拿出手機,發(fā)了一條信息給自己的大秘。
雖然心中迫切的想知道孫從書做了什么,身上也有些發(fā)毛,但司機的腳像釘死在了原地一樣,半點不敢挪動。
至于倒在地上的男人,則顧不得叫痛,他愣怔了一會兒,然后問:“侄女?什么侄女?”
省/委副書/記的親戚,那可是大人物,怎么會來這種偏遠(yuǎn)的小山村,開玩笑吧?
現(xiàn)在的司機,再沒有半點花花心思,雖然開了這么多年的車也沒有聽說過這個女生,但想到孫從書向來低調(diào),他并不懷疑這個事實。
真人都到場了,這話的真假已然不再重要。見葉青走了過來,司機趕忙用眼色示意自己的表弟。
男人也不是一般人,就是靠靈活的頭腦才走到這一步的,反應(yīng)了一會兒之后,他瞬間想抽自己幾耳光。
他剛剛說什么來著,把她送局子里去?
真是瞎了一雙狗眼,倒是自己……
擦了擦額頭上不知道是驚慌還是因為疼痛而滲出的冷汗,男人開始仔細(xì)回想,他到底有沒什么地方出格。
雖然算是買新娘,但綁人逼迫的可是杜沁的父母,所以跟他是沒關(guān)系的。不慌不慌,自己應(yīng)該不會出事,大不了到時候把責(zé)任推到那幾個人身上。
輕輕的舒一口氣,男人縮回了脖子。
葉青見屋內(nèi)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自己身上,她抿了抿唇,并沒有說話。
既然孫從書都已經(jīng)開口了,自己接下就好。
孫從書不喜歡仗勢欺人,但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對于這種欺軟怕硬的人,他并不吝嗇用自己的名頭給葉青壯壯聲勢。
倒是杜沁忍不住咂舌,沒想到老大居然還有政治背景。
怪不得她看起來就不像一般人,她們寢室真是臥虎藏龍。
杜沁聽到了這段對話,緊隨其后的杜母和杜沁的大伯娘當(dāng)然也聽到了,她們一個激動,一個惶惑。
小沁認(rèn)識這么厲害的人物,那是不是隨便說兩句話,她兒子杜聰就不用進(jìn)監(jiān)獄了?
杜母干癟的臉上瞬間煥發(fā)出光彩來,見葉青還站在那里,她趕忙折回院子,搬了個板凳放在葉青身后,“坐、坐。”
年過近五十、皺紋叢生的婦人局促不安的搓著手,葉青萬年冷硬的心腸都顫了一下,更別說作為她親生女兒的杜沁了。
然而下一秒,葉青就將不足毫厘的同情心收了回來。
“姑娘,看在小沁的份上,你能不能幫我們家一個忙?”或許是從來沒有這么低三下四的求過別人,杜母臉上暈開了混雜著尷尬與祈求的紅暈。
微不可見的勾起唇角,葉青一點一點將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挪開,后退了一步,她淡淡道:“抱歉,我?guī)筒涣四恪!?
沒想到這女生年紀(jì)輕輕就這么沒有同情心,拒絕起人來毫不含糊,杜母一時間愣在了原地。
目睹了這一幕的杜沁半點惱怒也無,她的心已經(jīng)徹底涼透了。
“這里面有二十萬,你拿去吧。”摸出葉青給自己的那張卡,杜沁咬著牙,強忍情緒。
雖然眼眶通紅,但她這次終究沒有掉下一顆眼淚來。
“二十萬,你哪兒來這么多錢?”杜母還沒來的及開口,杜沁的大伯娘就強硬的擠了過來。
如果她湊到了這二十萬,自己牽線得來的紅包不就黃了嗎?
“我準(zhǔn)備把爺爺留給我的宅子賣了。”杜沁一字一頓的說。
剛剛杜沁被鎖的屋子,就是她爺爺留給她的,比杜家和她大伯娘家加起來都大。
雖然杜沁的爺爺也重男輕女,但因為杜沁實在是爭氣,四年前考上了帝都大學(xué),成了村里最大的金鳳凰。自覺自己這輩子算是有臉面對祖宗了,杜沁的爺爺臨死之前并沒有把祖屋留給自己的三個兒子,而是留給了大孫女杜沁。
杜沁的大伯娘對這件事一直耿耿于懷,現(xiàn)在一聽,頓時就不滿的叫了起來,“你敢賣祖屋,那就是不孝!”
“如果我爺爺要是知道今天發(fā)生的事,恐怕晚上就得來找你們。”到底是誰不孝,說出來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杜沁剛開始可沒提這一茬,葉青敏銳的感覺到這是因為自己。
皺了皺眉,她并不贊同:“你不用……”
不用這樣。
仿佛知道了她要表達(dá)的意思,杜沁搖頭,眼中的波瀾層層疊疊,“留著也沒用。”
她估計不會再回來了,沒意思。
沉默了一會兒,葉青放松,“好吧。”
聽到這句仿佛決裂一般的話,杜母才遲鈍的感覺到了心口處的疼痛,小心翼翼的抬頭,她嚅囁著開口:“小沁,你……”
杜沁并沒有接話,她垂下眼睫,擺出了拒絕交談的姿態(tài)。
“不行,錢都收了,不能反悔!”蠻橫的推開杜母,杜沁的大伯娘還在垂死掙扎,
然而男人現(xiàn)在哪兒還敢再堅持,自從葉青進(jìn)來,他就已經(jīng)有反悔的念頭了,“不不不,既然小……呃,杜沁不同意,這事兒就算了吧。”
至于那二十萬的事,男人壓根就不敢提。
見杜沁的大伯娘還要叫囂,葉青面無表情的揮了揮自己的手機,“我已經(jīng)報警了。”
就像被掐住了脖子一樣,杜沁大伯娘的瞳孔劇烈的收縮了一下,語氣也變得艱澀,“你……報警做什么?!”
“看你的樣子,應(yīng)該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兒了。”葉青直直的看過去,眸色冷淡。
“但你怕是不知道,這是違法的。”
只要有一例像今天一樣的案子,她肯定要去坐牢。
清楚的明白這一點,杜沁的大伯娘再也顧不得什么身份不身份,侄女不侄女的了,她猛的往這邊撲過來,一邊撲一邊叫罵,“你這個賤人,婊/子,敢讓警察抓老娘!”
看著婦女兇狠的眼神,葉青微微轉(zhuǎn)身,然后躲過了這一擊。
一鞭腿掃在凳子上,“咔嚓”一下,成人手臂粗的木條應(yīng)聲而斷。
整個正屋頓時一片寂靜,就連端著水杯的孫從書也不由得挪開了自己的視線。
首當(dāng)其沖迎上這股凜冽氣勢的婦女差點沒癱倒再地,“你……你……”
該解決的都已經(jīng)解決了,葉青拍拍身上顯然灰塵,然后抬腳離開,“走了。”
“哦哦。”杜沁趕忙屁顛屁顛的跟上。
見事情差不多已經(jīng)解決了,孫從書站起來,走到自己司機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樣的。”
剛剛在眾人爭論的時候,大秘已經(jīng)回了短信過來。看著上面一樁樁一件件的事跡,孫從書差點沒憋出內(nèi)傷。
“打著我的旗號做事,你玩兒的挺高興啊。”
市里省里確實有這么個情況,局長的司機,有時候說話比二把手都管用。本來以為這種情況不會出現(xiàn)在自己身上,沒想到他還是看走眼了。
收受賄賂、開后門往下面塞人、跟省里的大老板們合伙投資,就沒有他不敢干的事。
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以這樣戲劇性的方式翻船,司機的臉色蒼白一片。
冷哼一聲,孫從書同樣抬腳離開了這里。
完了,全完了。
在孫從書的背影消失之后,司機的四肢頓時變得綿軟。
看著自己的表弟,他眼中這次不再是親切,而是滿滿的恨意。
都怪他!
男人見狀,再也無法欺騙自己。他買老婆的行為,終于遭了報應(yīng)。
對比杜家的愁云慘霧,另一邊,杜沁在商店買了點菜,又帶著葉青回了祖宅,因為長年沒人居住,廚房收拾了好久才能用。
下午三點半,葉青才算是吃上了中午飯。孫從書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把自己兒子拋到了腦后,跟著蹭了一頓。
這邊兩人剛放下碗筷,杜沁就十分積極的就拿去洗了。
她心情一不好就喜歡收拾東西,葉青并沒有阻攔,隨她去了。
屋子變得安靜,葉青側(cè)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孫從書,“謝謝。”
知道她說的是杜家的事,孫從書趕忙搖頭,“要說謝,也是我謝你。”
吳東文那邊的事是她幫著解決的,他跟上去也是因為這個。本來以為自己最多出個主意,借個勢給她,沒想到最后還釣了個大魚。
官場風(fēng)云詭秘莫測,孫從書雖然清正廉潔,但根本架不住身邊的人拖他的后腿,如果不是及時發(fā)現(xiàn),司機早晚會成為他被人攻訐的□□。
本來說是還人情的,結(jié)果到頭來越欠越多。偏巧,孫從書這樣身份的人,最怕的就是這個。
沉思了片刻,他斟酌再斟酌,這才慢吞吞的開口:“我告訴你個消息,你別張揚出去。”
“什么?”葉青不解。
“就這個地方,過不了多久就要被改成避暑度假村了。”
因為知道司機不會因為自己表弟的那點破事就來這地方兩次,孫從書特意問了大秘這個問題。沒想到司機的消息這么靈通,中間隔了個省他都能知道。
不過官場上的關(guān)系網(wǎng)一向錯綜復(fù)雜,司機的老家在這里,提前了解到這個也不算太出人意料。
文件好像已經(jīng)下來了,孫從書現(xiàn)在說也不算走后門。
話音落下,杜沁走進(jìn)來,“那剛好,老大,我五萬塊錢把宅子賣給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