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這么久,累極了,這一閉眼就睡過了。
等再睜開眼睛時,天已經(jīng)大亮了。
顧北弦推開車門,下車。
保鏢急忙走過來,說:“顧總,院子里有人說話,聽著很像少夫人的聲音。”
顧北弦微微點頭,走到院門前,直接推門。
這次,門開了。
一眼掃過去,院子很大。
很久沒人住了,墻角雜草叢生。
東邊角落里有一棵繁花似錦的梨花樹,樹下坐著一個溫婉嫻靜的女人。
白色長款針織衫包裹著她窈窕纖細的身形,一頭黑發(fā)風姿綽約,皮膚雪白,五官精致,唇角噙著淺淺的笑。
有風吹過,雪白的梨花花瓣紛紛揚揚灑落到女人的頭發(fā)上。
美得像一幅畫。
旁邊一個穿著淡藍色襯衫身形高挑的男人,正彎腰幫她的手上藥。
兩人輕聲說笑,連有人進來了都沒察覺。
女人正是他從白天找到黑夜的蘇婳。
男人是那個醫(yī)生兼古寶齋的少當家,沈淮。
顧北弦眼神變了,是那種說不上來的冷峻,唇角揚著,帶了幾分自嘲,涼淡地看著兩人。
許久,他才壓下怒意,開口道:“蘇婳,來外公家怎么不跟我說一聲?”
蘇婳像是這才注意到他似的,遠遠看過來,聲音沒有半點波瀾地說:“您太忙了,我就不打擾了。”
她把你,換成了“您”,同他拉開距離。
沈淮轉(zhuǎn)身看過來,眼里有一絲意外,笑道:“表哥,你來了?快進來。”
顧北弦淡漠地掃了他一眼,走向蘇婳。
來到她跟前,他垂眸看著她,彎起唇角,眼底卻一點笑意都沒有,“我從昨天中午就找你,找到現(xiàn)在。”
“您不必這么費心的。”蘇婳冷淡疏離地笑著,漆黑的大眼睛里是脆生生的倔強。
“那天鎖鎖從床上爬起來要去衛(wèi)生間,下床時差點摔倒,我扶了她一把。她嘴唇上的口紅蹭到了我的襯衫上,當時沒注意,晚上脫衣服時才發(fā)現(xiàn)。”
“您不需要向我解釋的。”蘇婳語氣略有些敷衍。
這些細節(jié),她聽著就膈應,下意識地抵觸。
這次不打招呼就走,是因為情緒積累到了一定程度,不單單因為那抹口紅印。
三年婚姻,兩人也算相敬如賓,她不想跟他吵,可心里實在煩得很,只能走了,眼不見為凈。
顧北弦停頓了一下,說:“鎖鎖的手被那個叫阿堯的,用錘子砸爛了。她本就重度抑郁,這次受傷雪上加霜。擔心她想不開再自殺,我就多去看了幾次。”
蘇婳沉默了好一會兒,緩緩站起來,說:“請您跟我來。”
顧北弦淡淡嗯一聲,跟上去。
兩人出了大門,一前一后,朝村子后面走去。
一路都是鄉(xiāng)間土路,春天風大,塵土飛揚。
走了大約十幾分鐘,來到一片柳樹林前。
柳樹粗壯茂密,細長的樹枝隨風亂舞,樹下是密密麻麻的墳堆。
即使大白天,這里也陰氣森森的,氣溫明顯比別處低很多。
不時有一兩只烏鴉從頭頂掠過,發(fā)出凄切的叫聲。
蘇婳絲毫不覺得害怕,彎彎繞繞走到一處小小的舊墳前,站定,盯著墳堆,目光漸漸沉痛如水。
良久,她輕聲說:“阿堯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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