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眼神淡淡地,她掃過眼前外厲內(nèi)荏的少女,聲音倒是柔柔的:“表姑娘說的規(guī)矩老實,指的是什么?”
李尤翠立即道:“就好比你騙了表哥的金銀,那就是不規(guī)矩!不老實!”
“那依著表姑娘的意思……”
李尤翠到底沒敢挑戰(zhàn)周砥行的威嚴,那些東西她不敢擅自搬走,只對瑟瑟趾高氣昂道:“我是這家的表姑娘,論起來也是你主子,你的東西,分我一半,理所應當!”
瑟瑟差點笑了。
忍了笑,瑟瑟淡然開了箱,任由李尤翠帶著三五個丫鬟,抱了滿懷得意地離開。
瑟瑟吃了虧,也沒有給周砥行私下里告狀,就好似沒有這回事。再見著李尤翠,也只是客客氣氣一笑,完全看不出她的脾氣。
李尤翠得了好,著實安靜了些日子。瑟瑟正愁沒有事兒呢,周砥行從軍營回來,喚了她去書房,給她遞來一份書信。
信是吳蘭臺送來的。
自從瑟瑟跟著周砥行入京,吳蘭臺就自認為抱上了周砥行這條大腿,試探著送來請安信,又尋了些民間特產(chǎn)送來。見周砥行沒有拒絕,猜想是瑟瑟從中起了作用,這一次打著給表妹送嫁妝的名義,著人送來了六十抬的禮物。
兩份書信,一份給周砥行的,一份給瑟瑟。周砥行那份里自然是隱晦提起了些官場的事情,而瑟瑟手中的信,吳蘭臺怕被人拆看,從頭到尾都是口呼表妹,關心她抵京后的衣食住行,全然是一個好表兄的口吻。
信瑟瑟看完,就遞給了周砥行。周砥行先前沒有拆瑟瑟的信,可瑟瑟主動遞過來,他就不客氣了,一目十行看完后,冷哼。
“他估計就是想用你來拉攏我,想某別的出路。”
瑟瑟收起了兩封信,隨手壓在了一起。
“那將軍打算怎么做?”
周砥行怎么做?如果吳蘭臺真的是瑟瑟的表兄,那么他稍微扶持一點,也沒有什么不妥。可吳蘭臺與瑟瑟非親非故,吳蘭臺這分明是空手套白狼。
周砥行派了手下盤點了所謂的嫁妝。整整六十抬,只有一抬是瑟瑟的衣服首飾,除此之外,全部都是稀奇珍玩,金銀玉石,不乏一些上等絲綢茶葉,美酒瓷器。
這些加在一起,可不是一個小小縣令的年俸能購買的。吳蘭臺哪怕做十年縣令,也沒有這么多的年俸。
可想而知,這些錢財?shù)膩碓础?
周砥行問瑟瑟:“依你之見呢?”
瑟瑟詫異:“將軍怎么能來問我,我如何知曉這種大事!”
“我是說,這些他說是給你的嫁妝……”周砥行遲疑了下,“這個名義倒是挑不出錯。”
瑟瑟卻搖搖頭:“就算我當真是他的表妹,上有父母在,家中也有親弟,也輪不到他送嫁妝來!更何況,再怎么名正言順,這些東西若是入了將軍府,自怕會被他人拿來詆毀將軍!”
“我的名聲自是小事,可將軍的名聲,絕對不能毀在他的手里。”
瑟瑟一字一句道。
周砥行目光灼熱看了瑟瑟片刻,而后爽朗一笑。
“好!瑟瑟果真……是我的好瑟瑟!”
瑟瑟抿唇一笑,有些赧然。
他們的對話過后不久,周砥行與寧王商議了些什么,隔日狀告同闊縣縣令吳蘭臺受賄行賄,貪贓枉法。
不過十日,吳蘭臺革職,押解入京,投下大獄等待查辦。
炎炎夏日午后,暴雨傾盆,瑟瑟搭著馬車,在下雨天慢悠悠晃到刑部大牢外。
她提著裙,手撐傘,笑吟吟與獄卒拿出周砥行的文書,走過悠長漆黑的走道,終于看見被關押起來,狼狽不堪的吳蘭臺。
送走獄卒,瑟瑟躲在暗處靜靜欣賞夠了吳蘭臺此刻狼狽模樣,抬手擋著嘴角隱隱的笑意,等她放下手時,看熱鬧似的促狹轉(zhuǎn)變成一臉焦灼,她疾步上前,蹲在地上,語調(diào)輕柔,略帶哽咽:“爺,我來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