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奚沖沈婧眨眨眼,似乎在勸:“二姐,我沒事,姐夫今日火氣大,只讓我和十三跪幾個時辰的確是罰輕了。你是沒瞧見,方才在昭合橋,柳昀受了傷,血都要流干了,姐夫不也看都不看一眼嗎?”
沈婧微微吃驚,轉頭看了朱憫達一眼,朱憫達面色轉寒,并不言語。
沈奚笑嘻嘻又道:“姐夫,柳大人可是柳家后人,孟老御史的獨傳弟子,連皇上平日都舍不得罰他,就說南北仕子案,他與我一起諫言,我被打折了腿,他就停了一個月早朝,您這回這么折騰他,怕是不大好吧?”
朱憫達知道沈奚這番話實則在問自己對柳朝明的態(tài)度。
他也懶得瞞沈奚,直言道:“柳昀跟你不一樣,你怎么想,本宮瞧得明明白白,但柳昀這個人,心思太深,不能不防。本宮不知今晚的錦衣衛(wèi)究竟是誰招來的,但韋姜既然在昭合橋頭跟著他左都御史殺人,想必錦衣衛(wèi)能來跟柳昀脫不開干系。
“今日本該是全勝之局,錦衣衛(wèi)這一來,攪得兩敗俱傷,若換了旁人,本宮早命人千刀萬剮了,正因他是柳昀,是都察院的首座,本宮才只立了一個下馬威。”
沈奚見他開誠布公,也徑自挑明問:“姐夫,那您覺得這錦衣衛(wèi)果真就是柳昀招來的么?”
朱憫達道:“是,又不是。”
他背負著手,悠悠道:“柳昀此人,性情寡淡,于他而言,最好莫過于身處是非之外,這也是父皇如此看重他的原因。當日若非他拿都察院的立場跟本宮買了蘇晉一命,今日也不必卷入這風波。所以,錦衣衛(wèi)來的背后,一定還有人。”
他說著,勾唇一笑:“也不難猜,宮中十九位殿下,此人不是老七,若是老七,本宮的儲君位早就是他的了,也不是十四,十四太蠢,衛(wèi)璋不是傻子,怎會擇他做主?余下的人其中一個,想躲在暗處要韜光養(yǎng)晦?可他野心這么大,連衛(wèi)璋都想收服,總有一天會跳出來。”
沈奚一臉拜服道:“姐夫真乃神人也。”說著做出五體投地之姿。
朱憫達冷哼一聲道:“收起你的花架子。”語畢,溫聲換了一句:“阿婧。”將仍憂心看著朱南羨二人的沈婧的手置于掌心拍了拍,往殿門走去。
等朱憫達與沈婧的身影消失在殿內,沈奚拍了拍膝頭,爬起來又推了一把朱南羨道:“喂,你不是真要跪上兩個時辰吧?”
朱南羨沒理他。
沈奚又道:“你放心了,你皇兄最聽我家姊的話,等下枕邊風一吹,他保管心軟,從小到大哪回不是這樣?”
朱南羨仍沒理他。
沈奚雙眼一彎,正中要害道:“十三,蘇晉真是女子?”
朱南羨身形一震,抬眸盯著他。
沈奚挑眉道:“這個蘇晉真是奇了。”又推一把朱南羨慫恿道:“那我現在要去找她,你想不想一起去?”
朱南羨愣了愣,他也站起身,低聲道:“不去,本王要回府了。”說著,也不管沈奚,徑自往東宮外走去。
沈奚自道邊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塞進嘴里嚼了嚼,看不慣他愛答不理的樣子,忍不住挑釁道:“也好,你是該好好回府反思了,否則改日被指婚,諸事不由己,豈不萬念俱灰?”
柳朝明不知該帶蘇晉去哪里。
原想將她送回京師衙門,可轉而一想,那里龍蛇混雜,她一個女子,如何自處?
又想帶她回都察院,但朱憫達現下定已猜出她是女子了,倘若東宮派人來將她帶走,又該怎么辦?
柳朝明生平頭一回覺得如此瞻前顧后,思來想去不由望向蘇晉。
她正掀了車簾往外看。
身上的外衫還是覃照林的,麻布粗衣實在礙眼。
也不知這些年她一個人是怎么過來的。
小吏幫柳朝明的傷上好藥,車夫探頭進來問:“柳大人,回宮么?”
柳朝明微一搖頭:“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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