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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帥在林間穿行。
從紫金山下來,他乘馬往東方疾馳,快馬加鞭兩個時辰,這才下馬步行。
皇家的園林,有兩種,一種靠山,一種靠水。都是美景借勢而成。若是不靠山也不靠水,那么跟皇宮一樣,有什么建造行宮的必要？
當(dāng)初鐘毓園就是靠水,一大片湖面甚至聯(lián)通地下龍木觀,而紫金山這兩座行宮,不必問,必然靠山,借山?jīng)鲆?供皇帝避暑。而孟帥趕去的最后一處園林,卻是地形最復(fù)雜的,半靠山,半靠水,處在紫金山余脈吞金山下,與京城以西第一大湖吞金湖相接,過了吞金湖,景色急轉(zhuǎn)直下,不再有山林,反而是一大片草原。
在這種環(huán)境下建造的行宮,號稱“秋荻行宮”,太祖所建,為的是每逢秋日的狩獵。當(dāng)年大齊國力還強盛的時候,皇帝秋天可不會躲在園林傷春悲秋,是要調(diào)集人馬在秋荻行宮狩獵的,各地的諸侯也有帶人來會獵的,一秋之獲,往往有野物數(shù)萬,頗有尚武之風(fēng)。只是這樣的會獵耗費巨大,國力日衰之后就再也舉辦不起了。而秋荻行宮也慢慢衰落下來。
這也是孟帥為什么把它放在最后一個來搜查。在它看來,皇帝選它的可能,只比鐘毓園大一點兒。畢竟秋荻行宮衰落的更早,已經(jīng)有百年時光不曾啟用,如果它跟紫金山下的行宮一樣被泥石流埋了,孟帥一點兒也不會吃驚。
當(dāng)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搜查這個行宮很麻煩。
秋荻行宮已經(jīng)荒廢,但是靠近它并不容易。吞金山上駐扎著一支軍隊,正是京東山營。整個吞金山都是軍事禁區(qū),靠近殊為不易。而從另一邊靠近,不但要穿過吞金湖那巨大的湖面,行走在草原上,無遮無擋,也很難避人耳目。
孟帥到了山口,不能上山,也不能騎馬,把馬卸下鞍韉放了,自行繞了一大圈,從草原潛了過來,仗著身不高,在草叢里穿行,倒也慢慢靠近了行宮
一面走著,孟帥一面腹誹：這蘇醒怎么回事？發(fā)了一次訊息,就無聲無息了？至少也沿途留下些訊號啊,不然誰特么能找得到？
這腹誹開始是牢騷,后面便漸漸成了心的疑惑——一點訊息也沒有,太古怪了。
要知道能靠近行宮的路不多,孟帥走的差不多算是必經(jīng)之路了。蘇醒只要不是冒險,也必然從這里走過,至少至少,要有一部分路線是重合的。而沿途留信,是趟路的人的基本要求,蘇醒也不是雛兒,為什么連一點線索都不留？
莫非其別有隱情？
孟帥走到湖邊,便停住了前進的腳步。從這里繞湖行進,不過半個時辰應(yīng)該就能到達行宮——他已經(jīng)看到了那片宮室的屋頂,但現(xiàn)在他倒不敢往前走了
在湖邊休息了一會兒,孟帥拿出了發(fā)訊息的玉佩,琢磨著是不是也先發(fā)個訊息過去？雖然不能發(fā)出具體的訊息,但若是蘇醒看到了光芒再亮,必然能猜到是怎么回事。若是方便的話,說不定會出來接他。
孟帥掉過玉佩,就要往后面左下角的地方按去。這種傳訊的方法鬧出的動靜比較小。畢竟要是按照正常方法傳訊,那正面的玉牌要大放光明,這個亮度可是很明顯的。要是蘇醒正在潛伏當(dāng),非被人發(fā)現(xiàn)了不可,直接按后面,只有分之一的玉牌會發(fā)熱,比較適合隱蔽通訊。
正要傳訊,孟帥就覺得腳下的土地微微震動,如同波浪起伏,但與地震又不相同。
他愣了一下,突然俯下身,用耳朵貼著地面傾聽。
震動,咆哮如雷——馬蹄聲的動靜,有大隊軍隊過來了。
孟帥是曾經(jīng)在姜期帳下歷練過的人,對行軍的聲音并不陌生,現(xiàn)在軍隊離著還遠,聽不見明顯的馬蹄聲,但人馬踩踏的震動已經(jīng)傳了過來,這種聲勢是其他動靜無法相比的。根據(jù)經(jīng)驗,他還能大略判斷出人數(shù)。
大概有……五千人？
孟帥松了口氣,對于軍隊來說,這個數(shù)目并不多。
但仔細再聽,孟帥臉色卻有些難看。從聲音來看,這五千人恐怕都是騎兵,而且行動速度極快,蹄聲也出乎意料的整齊規(guī)矩,分明訓(xùn)練有素,這是一只真正的精兵精騎,至少在姜期坐下,這樣水準的精騎是湊不出五千人的——甚至三千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