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正從洗煤廠那邊走過來,正中間礦長黃智勇笑瞇瞇的給幾個干部模樣的人介紹情況,齊思明走在靠邊的位置,身邊全是工程師、安全員。
看見兒子,齊思明朝齊然招招手,又對身邊老同事說:“我家這小子,不在家好好復(fù)習,跑到咱們礦上來了。”
安全員李遠方很有人情味的幫齊然說話:“放假嘛,總要勞逸結(jié)合的,咱們山里空氣好,可以放松一下。”
齊然可沒空說閑話,剛才車上就差點告訴張志強他們了,因為安全班的工人不是搞技術(shù)的才忍著沒說,這會兒看見老爸和好幾個老工程師都在,就把廢棄礦井里發(fā)現(xiàn)透水征兆的情況說了出來。
“誰讓你進去的?還帶著同學!”齊思明把臉一虎。
那個廢礦井是大煉鋼鐵時弄出來的,因為堪察失誤沒挖出多少煤炭,六七十年代就逐漸廢棄了,因為局勢動蕩也沒有人管,就那么扔在半山腰,很少有誰過去。
畢竟兒子已經(jīng)出來了,很快齊思明就把注意力轉(zhuǎn)到透水預(yù)兆上來:“空氣濕冷,洞壁掛汗,這是要透水,本來那廢坑和現(xiàn)在的地下工作面沒有聯(lián)通,怕就怕那黑煤窯亂挖,造成地層錯動,水順著透過來……”
幾個老工程師和安全員連連點頭稱是,都認為應(yīng)該向礦上匯報,盡快勘察情況、采取措施。
畢竟領(lǐng)導(dǎo)在場,不好大家都圍過去,眾人就看著齊思明一個人走到黃智勇身邊,低聲說了點什么,黃智勇不以為然的搖搖頭,然后齊思明的聲音大了點,黃智勇擰著腦袋狠狠瞪了他一眼。
有個老工程師把腦門一拍,哎呀,怎么忘了這茬!黃礦長工作上處處看齊工不順眼嘛。
老工程師們趕緊過去準備打圓場,齊然也跟著過去。
走到近處就聽見黃智勇大聲訓斥:“查什么查,一個廢棄的礦井,那是歷史遺留問題!只要和現(xiàn)在的坑道沒有連通,就不存在危險,如果貿(mào)然派人下去查探,正好遇到透水,損失不是更慘重嗎?”
齊思明漲紅了臉,還沒來得及反駁,黃智勇看見齊然也過來了,就指著他鼻尖:“還有,齊思明,你是怎么教育家屬的?齊然怎么跑廢礦井里邊去啦?礦上三令五申,非井下作業(yè)人員未經(jīng)批準不得進入礦坑!你這是違紀,當著局領(lǐng)導(dǎo)的面,我必須處分你!”
黃智勇說得義正詞嚴,他的親信也幫著說話,齊思明和幾個老工程師想辯解又覺得理屈,非井下人員確實不應(yīng)該隨便下井。
礦上的干部就搖頭,黃智勇為了報私怨,口口聲聲把局領(lǐng)導(dǎo)抬出來壓人,這點氣量實在太叫人齒冷,可惜齊思明十幾年兢兢業(yè)業(yè),這下要吃掛落了。
更有曉得內(nèi)情的人悄悄議論,說不定那廢井所在山體對面的黑煤窯,就是黃智勇在里頭占了干股,他才這么緊張。
齊然恨恨的捏著拳頭,心中十分委屈,私自下井確實不對,可這個黃智勇不關(guān)心透水預(yù)兆,反把話題扯開,究竟是為了什么?
沒人發(fā)現(xiàn),被礦上干部眾星捧月般圍在中間的幾位局領(lǐng)導(dǎo),其中個子很高的一位,聽到齊然這名字就神色微變,大步流星的走過來,神情嚴肅的看著少年:“你叫齊然?知道不能隨便下井嗎?”
“知道,”齊然看看這人,有點眼熟。
高個子饒有興趣的打量他:“那你為什么要告訴我們?”
“難道因為害怕被批評,就把透水預(yù)兆隱瞞下來?不懂你們這些大人怎么想的!”齊然皺著眉頭,畢竟那是個幾十年的廢礦井,早就沒有開采了,所以他帶林嫣下去走走,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可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了透水預(yù)兆過來報告,反而一個個不去管透水的大事,倒來怪他不該下井,真是本末倒置!
“齊然,說話要講禮貌,”齊思明沖著兒子虎臉。
黃智勇心頭暗樂,齊思明是個炮筒子脾氣,生個兒子還是這樣,得罪了局長,老子更有理由拿你開刀。
李遠方和幾個老工程師都捏把汗,官員犯錯之后能免職復(fù)起就很牛了,這位呂局長背著黨紀政紀處分,愣是沒挪窩,還待在工業(yè)局局長的位置上,不是更牛嗎?得罪了他恐怕不妙。
所有人都沒想到,高個子哈哈大笑著朝齊然伸出手:“不錯,不錯!小同學你好啊,我叫呂治國!”
呂治國!怪不得齊然眼熟,原來是呂小中的爸爸,這父子倆的相貌有七成相似。
齊然遲疑一下,坦然伸手和呂治國相握。
呂治國高大的身子略略彎下,雙手抓住齊然的手用力搖晃:“謝謝,非常感謝,小同學有勇有謀啊!齊工,你教出這樣的兒子,很了不起!”
最后兩句話是扭頭對齊思明說的,呂治國又去和他握手。
呂治國感謝齊然,原因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要不是齊然和林嫣前段時間查清杜詩泉陷害林為民,被用來做了政治交易,恐怕他還在被紀委雙規(guī)著呢。
眼珠子嘩啦啦摔碎一地,礦上的干部職工愣是沒鬧清楚怎么回事兒。
在眾人聽來,呂治國是感謝齊然及時來報告險情,不過也沒必要對齊然這么熱情,剛才呂局長的表情動作,簡直、簡直讓人覺得是在對著一位上級領(lǐng)導(dǎo)!
黃智勇十分尷尬,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盡管幾天后煤礦就要過到盛華集團名下了,但現(xiàn)在他還是工業(yè)局管著的干部,不能和呂治國硬頂啊。
齊思明和呂治國握過了手,如墜云霧之中,尋思自個兒和這位呂局長沒有什么交情啊,他為什么這么熱情?
呂治國看看齊然,眼神里透著笑意,心頭卻稍稍有那么點遺憾:原來以為自己兒子呂小中和林市長女兒林嫣算是青梅竹馬,可以順其自然的發(fā)展一下,現(xiàn)在看看人家這小子,唉,兒子怕是沒機會啦……
齊然在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完成了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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