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軍渾然不覺剛才顧展顏在身后,徑直回了電工車間。
張愛華剛好在點名,見李文軍進(jìn)來,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8點整。李文軍,你今天倒是來得挺準(zhǔn)時的。”
李文軍立刻回答:“時間就是生命,無端的空耗別人的時間,其實無異于謀財害命的。”
話是沒錯,怎么總感覺嗆得慌……
本來借機譏諷李文軍天天遲到的張愛華只能悻悻轉(zhuǎn)開頭,接著說:“今天我們的任務(wù)是為建礦周年慶做線路檢修。李文軍,你跟我一組,我們查從變電所去籃球場那條線,其他人按照我剛才的安排,開始干活。”
李文軍立刻轉(zhuǎn)身去拿工具包跨上,左手拿著腳扣,右手拿著張愛華的軍用鋁制水壺:“走吧。”
張愛華更吃驚了:這小子從早上就不對勁,絕對是中邪了。
平日里,三催四請都不動。就算動了,也是兩只手空吊吊的,什么都不拿。
這個組實在待不住了,就被踢到下個組。
短短兩年不到,他已經(jīng)把所有班組都輪了一遍了。
要不是他們幾個組長看他聰明,不管學(xué)什么都是一學(xué)就會,被開除肯定會走上邪道太可惜,早把他弄走了。
今天這么積極,不知道憋著什么壞水。
李文軍見他不動,一臉疑惑:“師傅,我少拿了什么嗎?”
張愛華閉上了微微張著的嘴,一揮手:“沒有,走吧。”
端午已經(jīng)過了,太陽有些毒。
張愛華這人辦事很認(rèn)真,生怕李文軍不仔細(xì)錯過了什么問題,所以都是自己帶上腳扣“哼哧哼哧”爬到電線桿子頂上,檢查完再“哼哧哼哧”爬下來。
電線桿子矮的8米,高的有12米。
張愛華快四十歲了,還有點發(fā)福,從第四根上下來,就滿頭大汗,扶著電線桿直喘著粗氣。
李文軍放下工具包:“要不我來。”
張愛華一伸手:“不,我來。等我喘口氣。”畢竟出了問題,還是他擔(dān)責(zé)任。
李文軍一臉誠懇地說:“師傅,你放心,我絕不闖禍。其實我知道怎么檢查,以前我那么氣你,是我不知好歹。”
李文軍以前覺得幾個組長老拉著他一組,是要拘著他,所以想盡了辦法逃脫。
后來才明白,他們只是害怕他惹禍連累大家,又不肯放棄他。
張愛華只擺手,卻說不出話,剛才還發(fā)紅的臉忽然慘白慘白的,額頭上冒出豆大的冷汗。
還沒等李文軍再說什么,他就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操,中暑了……
李文軍嚇了一跳,忙接住他。
中暑這事可開不得玩笑,嚴(yán)重起來可是會讓人直接器官衰竭去見馬克思。
上一世的今天,李文軍逃班,壓根就沒來,所以不知道張愛華中暑的事情,有點猝不及防。
他把工具包一扔,接住了張愛華,拖到樹蔭下,試了試他的脈搏。
張愛華心跳有一下沒一下,好像隨時都會停。
李文軍更緊張了,忙把他下頜抬起,確保呼吸通暢,解開他的衣服扣子,給他做胸外按壓。
他按得滿頭大汗,越來越害怕。
“師傅,師傅,你別嚇我。倒是動一動啊。”
說不定上一次因為他翹班,別人跟張愛華一組,張愛華沒中暑呢?如果張愛華有個三長兩短,可不就是他間接害死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