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爹的理所當(dāng)然讓一大家子一噎,只白媽臉上閃過一絲譏誚。
也不怪白爹不當(dāng)回事,實在是白綺以往二十多年哪里這么硬氣過若不是親身經(jīng)歷,要有人冷不丁告訴他們白綺突然刻薄尖銳,他們第一反應(yīng)也是不信的。
誰能相信逆來順受,性格面得跟饅頭似的侄女突然間這么給人難堪
白爹拉開椅子扶白媽坐下,雖說她今天一再強(qiáng)調(diào)自己狀態(tài)大好,但多年來的虛弱讓白爹早已習(xí)慣小心入微。
可白老太太見狀就不樂意了,在她的概念里,她兒子那是多有本事除了子嗣不豐這點(diǎn)是堪稱完美,哪個女人嫁給他不是三生有幸不得尋思著開枝散葉小心伺候
可白媽托著個破落身子連累兒子不說,還只生了個丫頭片子,害得她兒子絕后。
也不是沒想過讓兒子想辦法,離婚再娶或者借腹生子都中,可兒子別的好說話,一提這個就不樂意。兒子強(qiáng)勢主意大,就是他親爹也逼迫不得。
自然越發(fā)遷怒于白媽和白綺,所以但凡見到白爹對白媽殷切,老太太就不高興。
又有大伯母在旁邊戳了戳她,原本準(zhǔn)備吃飯前先壓下不表的白老太太便恨聲道“你對你媳婦閨女倒是孝順。”
“你那好閨女,今天在家里可會擺威風(fēng)了,她嫂子大幾萬的衣服呢,被她當(dāng)抹布擦地。”白老太太捶著胸口道“哎喲這殺千刀的,是錢多了燙手啊,才過了幾年好日子就不知道姓甚名誰了你老子辛苦賺錢是讓你這么敗的呀”
白綺已經(jīng)在157的伺候下坐下,對這興師問罪的氣氛毫不在意。
聞言理所當(dāng)然的點(diǎn)頭道“我爸賺錢當(dāng)然是用來給我敗的,奶奶我知道你一輩子勤儉節(jié)省,可也得理解咱小輩的消費(fèi)觀是不是”
說著看了她爹一眼“聽到?jīng)]有人在管我們索賠呢,怎么就懂不起。”
白爹瞪了她一眼,沉聲訓(xùn)斥道“有你這么跟奶奶說話的長輩教你你就聽著,這兒有你自作聰明的地方”
見白綺挨訓(xùn),大伯一家臉上閃過快意,尤其是幾個堂嫂。
白老太太也露出滿意之色,可見兒子還是明白孝順講體統(tǒng)的。
可下一秒白爹卻話風(fēng)一轉(zhuǎn)“知道老人看不慣,敗家就躲著點(diǎn)別在他們面前招搖,給你錢花是讓你故意消遣爺爺奶奶的”
合著你的意思是只要背著長輩,就任憑那敗家女可勁造是吧
大伯一家人臉色不好看,幾個堂哥堂嫂更是掩不住妒意,這就是投胎投得好。
白綺了解自己親爹本性,自然默契無間,但原主卻從來聽話只聽半邊,很多時候雖然她爹面上呵斥,但說出來的話本意是維護(hù)連瞎子都看得見。
然而原主卻只理解面上那層意思,做出一副爹嫌娘不愛的樣子,雖然這里的源頭白綺已經(jīng)知道了,可對于對方的愚蠢,仍舊有些不可思議。
聽話總得過腦子的吧
白老太太聞言怒了,戴著翡翠戒指的手往桌上一拍“老二,你想氣死我啊”
“你們一家三口倒是親,我這個當(dāng)媽的都擠不進(jìn)去了,先前一起床就見人把腌臜東西往你嫂子房里塞,非說是綺綺吩咐的,我和你爸說都不好使。”
“這到底惡心誰呢是不是嫌我們兩個老不死的活久了是拖累不想辦壽就別辦,別折騰一家子好玩兒,這是做給誰看呢”
大伯母連忙道“對啊,按理說一家人難免磕磕碰碰,可今天綺綺也太過分了。”
“不就是她侄子進(jìn)門的時候尿了,小孩子哪兒管得住自己綺綺喲,當(dāng)場就赤急白臉的,跟個小孩子計較不說把火撒她嫂子們身上。”
“知道你們平時生活講究愛干凈,可也不至于就這么出門吧把我們留在家里喲,中午吃飯都不好意思。”
朱云飛聞言笑嘻嘻和稀泥道“伯母,不至于,綺綺什么性子您還不清楚肯定不是沖著你們的,這幾天家里忙亂,您別放在”
沒等他展示完,便聽白綺道“老嚴(yán)中午打電話給我匯報的時候,不說您胃口挺好的嗎您和哥哥嫂子們還特意加了菜。”
白綺似笑非笑“我雖然人不在家里,也不是不懂待客之道,當(dāng)時聽了老嚴(yán)的匯報還挺放心的,結(jié)果那竟然是您胃口不好的分量啊”
說著就對一旁服侍的老嚴(yán)道“聽到?jīng)]有,伯母他們中午胃口不好呢,這會兒爺爺奶奶上桌一家和樂的想是胃口不錯,再加一倍的分量上來。”
“欸你這孩子,跟你說事呢你耍什么滑頭”
白媽笑瞇瞇的開口道“嫂子,我自己閨女自己清楚,別的毛病不少,但人最是實在了。說到耍滑頭,上個月分公司那邊有筆訂單”
大伯一家臉色一變,那筆訂單出了問題,原因指向大堂哥吃回扣。
白爹雖然不介意平時手指縫里漏點(diǎn),讓家里子侄日子好過些,但也清楚子侄們的本事,所有安排的崗位都是什么都不用干的養(yǎng)老崗位,算是拿錢養(yǎng)著而已。
可這位大堂哥倒是野心不小,分公司管理層明白白爹用意從來不理會他的意見,他倒是居然借著關(guān)系跟外面許諾。
這會兒東窗事發(fā),白爹之所以還沒追究,是因為不想在老爺子生辰期間給老人添不愉快,實際上已經(jīng)給他后路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這會兒白媽稍微點(diǎn)播下這事,無非是警告大伯母,要教訓(xùn)她閨女,也看看自己配不配。
白爹跟老婆那是從來配合默契的,立馬眉毛一豎,呵斥她道“大晚上的提什么掃興事呢,要不讓人先把菜撤下去你們掰扯清楚”
白媽立馬一副小媳婦的樣子“是是,爸媽還餓著呢,扯這些干嘛,開飯吧開飯吧。”
白爹這才一副一家之主逞夠威風(fēng)的架勢,要不是白綺明明白白知道背地里他是個怕老婆的,還真被他唬住了。
見他不耐煩要發(fā)火,別說大伯母,就是奶奶也只能將話暫時咽下去。
白綺心里明白得很,和自己隔了一輩不同,到底是親爹媽親兄弟,很多時候可以面上其樂融融,白爹也是樂于睜只眼閉只眼的。
只要白綺和白媽自己不吃虧,他樂于面上和稀泥。只不過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多矛盾被白綺挑到面上來,又沒有爺爺奶奶的面子在了,所有關(guān)系要干凈利落得多。
但白綺并不是不能理解她爸的用心,凡事到底還是以老婆閨女為主的。
可這個世界的原主也不知道腦子被哪條蠢驢啃過,白爹對于自己的包庇看不出來,對于白媽面上逞威風(fēng)實則絕對回護(hù)也看不出來。
朱云飛想來是了解原主心結(jié)所在的,因為在白媽被“訓(xùn)斥”之后,他便默默的拍了拍白綺的手,一副安慰平撫的樣子。
仿佛這會兒他是這個母女倆備受排斥的家中唯一懂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