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身金絲飛鸞的正裝, 袖口流彩撒花的精致細繡,襯得石薇白皙的肌膚愈發(fā)透明,墜在耳邊的大紅寶石珠煉, 端方華貴, 九翚四鳳的皇太子妃冠上翡翠閃爍, 珍珠圓潤,金花飄枝,石薇的妝容肅穆而明艷, 雖得如此美貌, 卻也如天降謫仙般冰冷高貴。
十數(shù)名宮女排列在旁, 垂頭恭立,愈發(fā)彰顯皇太子妃的排場浩大。
駱得歡從前在宮里也不曾看過這么有氣勢的妃嬪, 幾乎是直覺地福下了身, 敬畏地口呼“太子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石薇微微牽起嘴角,方才如寒冰一般的容顏瞬間如雪山化水,暖陽沐浴, 整室的氣氛都活絡起來。
“駱姑娘, 快快請起, 你父親懷恩侯是大楚的功臣, 如今沉冤昭雪, 駱姑娘身為功臣后人, 萬萬受不得怠慢”
駱得歡聽到石薇語氣溫和的這番話,眼眶不禁一紅,她出生不久便忍辱負重地生活, 幸好遇到石薇這個主子,讓她的父親能夠順利翻案,洗清了聲名
石薇給駱得歡賜座,駱得歡拿著帕子拭淚謝禮,又聽石薇道“這位是皇上身邊的王公公,你是未嫁的女眷,皇上不便單獨召見,但一直記掛著懷恩侯,便讓王公公過來了。”
駱得歡聞言,連忙去看石薇指向一旁的一個老宦官,又趕緊起身。“臣女謝過皇上記掛,臣女”
到底沒有在這種場合露面說話的經(jīng)驗,駱得歡雖臨時惡補了禮儀,但還是想不出要說些什么。
幸而王壽十分和藹,瞇眼笑道“皇上命奴才來關心駱姑娘,并賜下一些禮物,見到駱姑娘出落得亭亭玉立,皇上便可安心了。”
駱得歡連忙推辭“先前皇上已經(jīng)賜給侯府許多東西,家產(chǎn)田地也全部都賜還了,臣女不能再收這些”
石薇便開口道“駱姑娘,這是皇上一番心意,皇上聽說你被奶娘贖出后相依為命,至今還未嫁人,這些禮物讓你當作嫁妝,你且收下吧。”
石薇既然這么說了,駱得歡又急忙謝恩,接過王壽奉上來的禮單,在這種場合下,駱得歡也不敢翻看,只恭敬地捧在手中。
“太子妃娘娘,那奴才先回去向皇上復命。”
王壽這么說著,他代表皇上的臉面,于是石薇與駱得歡皆起身目送他。
王壽一走,石薇屏退了宮人,余留蘭珠與知綠,石薇便親自下來,攜了駱得歡的手道“今日這般盛裝,你可別嚇到了,原是皇上派了人來,總也有其他人想打聽,咱們若是表現(xiàn)出早就熟識的樣子,有些不妥。”
駱得歡恍然大悟,方才被長明宮與太子妃的氣勢嚇到的她,這才松了一口氣。
其實王壽作為御前總管,也是知道駱得歡曾是石薇身邊的侍女,他在這種場合當然也得裝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
蘭珠與知綠曾和駱得歡一同共事,現(xiàn)在好姊妹們又聚在一起,彼此慰問日常,石薇待她們說笑一番后,才讓蘭珠與知綠去守著門,坐在了駱得歡旁邊,對她說“你那位族弟不日就要進京,皇上的意思,讓你先回懷恩侯府住,屋子什么的,已派人整理過了,到時候你迎接族弟入府,開宗祠祭過祖宗,皇上會再派人接你族弟進宮謝恩。”
說到族弟,駱得歡面上有些擔憂。“聽奶娘說,父親從前與族人幾乎沒有來往,聽說駱氏的宗族也很零散,要挑出這么一個人已是不容易,也不知能不能承繼了父親的爵位,不給父親丟臉。”
石薇嘆道“你倒是擔心你父親的爵位,怎么就不擔心你自己十歲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若是那眼皮子淺的,知道欺負你怎么辦”
駱得歡卻是難得俏皮道“這不有太子妃娘娘您給我撐腰嗎若那是個老實的便罷,不老實的,臣女只管守住了家產(chǎn),別被敗光便成。”
石薇聽到這話,也彎了眸,其實懷恩侯生前落拓不羈,家產(chǎn)并不算很多,倒是皇上在翻案后陸陸續(xù)續(xù)賜下不少東西,這些都握在駱得歡手里,只要石薇給駱得歡撐腰,確實不用怕被欺負。
但石薇心中還掛著一件事,駱得歡已經(jīng)二十歲了,雖說沒人會催婚,但這個年紀一直不嫁出去,到時候待得族弟成人,隨便把她嫁人倒不好,且侯府的下人都是新進的,只怕會一心伺候侯爺,對駱得歡這個懷恩侯真正的血脈慢待,種種思量,不若現(xiàn)在就嫁到好人家去
“留思我便喚你得歡吧。”石薇握住了駱得歡的手。“你畢竟是我兄長真正的未婚妻,不若考慮嫁到石家,可好”
駱得歡看見石薇眼中的真摯,心中有些酸澀,她低下頭去。“娘娘,石家不是已請了媒人留意未嫁的姑娘嗎”
石薇聽了這話,知道駱得歡心中也是在意這門娃娃親的,便再接再厲道“那不過是被王寧寧一家給氣到了,我兄長如今都二十六歲了,石家自然得著急他的婚事,但我父親后來想到王友成說懷恩侯的獨女夭折,或許是謊話,現(xiàn)在還央著我打聽你究竟下落為何。”
駱得歡聞言,連忙問“娘娘,您沒說出我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