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瑜,不用疊得這么仔細(xì)嘛。”岑澳火急火燎地等著夏瑜將紙角折好,然后遞給她一只漂漂亮亮的紙船,“能用就行啦。”
“姐姐告訴我,做事情不要著急,來得及的。”夏瑜認(rèn)真地解釋,并且糾正她,“是小姨姨。”
“阿瑜”岑澳撅著嘴。
夏瑜堅持“小姨姨。”
“妙妙,你答應(yīng)過姐姐的。”
況且,她也只想讓姐姐喚她阿瑜。
“阿瑜”岑澳不依不饒。
“小姨姨。”
岑澳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趁夏瑜不注意從她手上拿下紙船,趴在水池走廊上,將紙船放在池面,潑著水讓它飄遠(yuǎn)。
雖然池塘不深,回形走廊也設(shè)了欄桿,但夏瑜并不敢去打擾岑澳,怕嚇著她。
兩個仆人在一旁捏著汗。
等岑澳拍著膝蓋站起,夏瑜好聲相勸“小姨姨,要叫小姨姨的。”
岑澳笑嘻嘻地“欸”
夏瑜一愣,半天反應(yīng)過來,岑澳是占她便宜。
她紅著臉搖頭“妙妙,你應(yīng)該叫我小姨姨呀。”
岑澳低著頭,看向面前比自己矮了一個額頭還多一些的小不點,“可是你太小了,叫你姨姨好奇怪。”
夏瑜微微抬著眼“我長得很快的。你看,姐姐很高,所以以后我也會長得很高,就不會小了。”
“我是她的妹妹。”
一遍遍地強調(diào)著,好像就可以當(dāng)真了。
“真的”岑澳奇怪,“那為什么你現(xiàn)在長得這么矮呢”
“因為我之前都沒遇到姐姐。”
夏瑜的眉眼彎彎。
“就像花朵要攢著力氣在春天開放一樣”
“我用了很久等姐姐。”
“要省著力氣,才能再遇見她之后,讓她看到開得最漂亮的我。”
晚飯用得很不安生。
岑澳嚷嚷著不吃蔥蒜,不吃辣椒,不吃香菜菠菜青菜,不吃豬肉可愁壞了陳嬸。
“上次來,還不見這么挑嘴。”夏修音給夏瑜挾了菜,對陳嬸說了句有勞。
岑澳讓媽媽在碗里倒了些果汁,眼前擺開一二十只。
她沖著夏修音身旁的夏瑜一笑,握起筷子,裝模做樣地招手“小姨姨,快來聽我的音樂會”
“那會兒,她性子還沒那么野,沒慣得太狠。”夏舒蘭也頗為頭疼的樣子,不過夏修音不是外人,倒也沒太尷尬。
剛才陳嬸準(zhǔn)備晚餐的時候,她在客房卸妝,所以陳嬸依然是按照之前岑澳的口味準(zhǔn)備。
“小姨姨,來嘛,我不收你的門票費。”岑澳揮了揮筷子,“坐到我身邊來。”
夏瑜正在用勺子將糖醋脆皮豆腐弄成小塊,然后送進(jìn)嘴里,粉白的腮幫微微鼓起,疑惑地看向岑澳。
她搖搖頭,把嘴里的東西慢慢嚼碎咽下去,才道“妙妙,我現(xiàn)在在吃飯呢。”
岑澳把筷子支在面前“小姨姨,你不喜歡我嗎喜歡我的話,你就要聽我的演唱會。”
夏瑜認(rèn)真地想了想,回答她“妙妙,我吃完飯再喜歡你,好不好”
岑澳瞪了瞪眼,沒想到會得到這個答案。
夏修音并未刻意去教小孩用餐禮儀,但夏瑜什么都會觀察姐姐如何做,所以并未養(yǎng)成吧唧嘴等不良習(xí)慣。現(xiàn)在,岑澳敲桌子敲碗,她心中難免詫異,卻也不去計較。
只是,夏瑜慢聲細(xì)語地勸岑澳乖乖用餐,場面無疑稱得上可愛。
夏修音還算含蓄地摸摸夏瑜的腦袋,夏舒蘭卻是哈哈大笑。
“岑澳啊岑澳,總算有人能治住你了吧讓你平常在家里作威作福,連你老媽都欺負(fù)”
她也摸了摸岑澳,卻是直接上去呼嚕呼嚕毛。
岑澳的頭發(fā)被媽媽揉得亂七八糟的,她難以置信自己的音樂會竟然比不過夏瑜碗里丑丑的豆腐。
她咬著筷子“小姨姨,你吃的好吃嗎”
夏瑜吃飯幾次三番被打斷,她也不惱,只是堅持要把嘴里的食物吃干凈。
岑澳便只得難耐地在一邊等。
夏舒蘭樂得看熱鬧,更不去管她。
“妙妙,味道是主觀的。”夏瑜在書中讀到的東西有了用武之地,稚嫩的臉語重心長,“要你自己吃過才會知道。”
岑澳天真爛漫,雖然脾氣直了點還淘氣,卻招人喜歡,帶得夏瑜也說得多了些。
“來吧,小妙妙”夏舒蘭挾了兩三塊糖醋豆腐,又是唏噓又是感慨。
“人生總是充滿了嘗試。”
岑澳別別扭扭地嘗了兩口,眼前一亮“真的好吃欸”
夏舒蘭愣了后笑罵“看人下碟。”
往常,岑澳連聞都聞不得這類豆制品。
等陳嬸端了新出鍋的菠蘿滑牛柳,沒蔥沒蒜,岑澳已經(jīng)“呼嚕呼嚕”地扒飯。
她吃相差,卻因為年齡小,顯出可愛。
岑澳在和誰搶著比賽一般。
“姨姨給小姨姨挾胡蘿卜了”
“姨姨又挾了茄子”
“小姨姨碗里多了兩塊雞肉”
“媽媽,我好像被魚刺卡著了咳”
夏舒蘭見岑澳從自己嘴里拈出一根細(xì)細(xì)的魚刺,大舒一口氣,卻是轉(zhuǎn)臉一指頭戳到岑澳的腦門上。
“小祖宗,你想嚇?biāo)牢野 ?
岑澳抱著胸,嘴巴上粘著飯粒,假哭“媽媽真笨姨姨剔得可好了小姨姨都沒被魚刺卡到”
見虛驚一場,夏修音重新將手機鎖屏,掐斷了打給李從昊的電話。
她的手側(cè),夏瑜正低頭用小勺舀了米飯,幾粒幾粒的,慢慢鋪在碗中鮮嫩細(xì)膩的魚肉上。
姐姐幫她剔的魚肉,很仔細(xì),很干凈,她都不用擔(dān)心。
夏瑜想,她要把它放到最后吃。
“姨姨,姨姨,這么喜歡姨姨”夏舒蘭一聲冷笑,也抱著胸,“我這就把你賣給姨姨做小丫頭,讓你天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知道點人間疾苦”
“哼賣就賣姨姨對我可好了”岑澳當(dāng)即就要從兒童椅上跳下,意欲竄到夏修音身邊,卻被夏舒蘭拎住了衣領(lǐng),四腳朝外,亂動不得。
母女倆的陣仗嚇壞了夏瑜,她受驚地抬起頭,指頭捏緊了勺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