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亞整個人都縮在杰克的懷里面,連呼吸都小心再小心,生怕引起湯姆西斯菲爾德的注意,終于等到她在心里面數(shù)過了一千只羊之后,輕輕的扯了扯杰克的衣角,“他走了嗎”她小聲的問。
這具身體對于湯姆西斯菲爾德的恐懼實在是太過深刻了,即使是只見到這個人都會渾身發(fā)抖,被強行灌下安眠藥的痛苦和饑餓的恐懼始終縈繞在她的軀殼上面無法離去。
“他走了。”杰克干澀的說。
這個剛剛還因為從海難中幸存下來而高興的年輕人現(xiàn)在心中充滿了苦澀,再也沒有了最初的意氣風(fēng)發(fā)。
人類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有時候總是會去追逐一些距離自己太過遙遠的東西,這些有的是物質(zhì)上面的,有的是精神上面的,而杰克,追求的無疑是后者。他愛露絲愛的發(fā)狂,甚至愿意為了她犧牲自己的生命。但恰恰是在這種濃重的感情下他失去了這個自己愛上的女孩兒。
對于這個人生第一次墜入愛河的年輕人來說,這種打擊實在是太大了一點兒,尤其是在他們剛剛死里逃生之后,杰克有一種茫然的感覺,如果他死在了那場災(zāi)難當(dāng)中,露絲是不是就不用回到那個她迫切想要逃離的地方了
這種沉重的悲哀縈繞在他的心頭,讓這個可憐的年輕人有些承受不住,他終于還是失去了自己生命中最燦爛的焰火。
“聽著,杰克。”米亞拍了拍杰克的手臂,示意對方轉(zhuǎn)過來看著她,“我知道你很傷心,但是現(xiàn)在并不是傷心的時候,你應(yīng)該知道你的生還對于布克特夫人來說意味著什么,為了保證露絲能夠為她帶來足夠優(yōu)渥的生活,她會想要緊緊的把你還活著的消息握在手里面,作為震懾露絲的武器。”
米亞皺了皺眉頭,“可是我們沒辦法確定露絲會忍受這種情況多久,如果有一天她不愿意忍受了,想要逃離那個地方的話,你就是霍克利跟布克特夫人最佳的發(fā)泄口。露絲離開的時候讓你改名字或許就有這種考慮。”
米亞并不是在危言聳聽,有些時候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有些人為了物質(zhì)的享受會付出什么樣的代價。尤其是那些經(jīng)歷過奢侈生活的人,你很難讓他們?nèi)ミ^粗糙的底層人民的生活,沒有隨時等待著他們的燒好的熱水,沒有每天起床之后就可以享受到的服侍,也沒有想要買什么就能買什么的財力支持,更沒有隨心所欲就能發(fā)出邀請函的舞會,這種落差太大了,按照布克特夫人所表現(xiàn)出來的情緒,那根本就是無法忍受的生活。
所以她確信,為了保持住自己現(xiàn)在的生活質(zhì)量,那位女士會很樂意付出一些東西,尤其是付出的還只是自己女兒的婚姻。
或許在她看來,這對女兒來說還是一件好事,因為露絲不用因為家里面的落魄而出去工作以至于將自己保養(yǎng)良好的手指變得粗糙,也不會因為過多的生活苦難讓自己如玫瑰一般的臉龐被風(fēng)霜浸染。她還會維持著自己以前那種看中了哪個新派畫家的畫就買下來,平時除了看看書打發(fā)時間就是操辦舞會炫耀財富的生活。
也許這些東西在露絲眼中根本不重要,但是在布克特夫人的眼里面卻是最重要的,所以杰克就成了那根可以綁住露絲的稻草。
至少在她對這個共同經(jīng)歷了愛情跟災(zāi)難的情人還有感情的時候。
而卡爾,沒有一個男人會容忍女人給自己戴上一頂翠綠的帽子的,尤其是在他跟杰克的身份如此相差懸殊的情況下。
既然在船上他都能栽贓杰克偷了他的東西,那么在地面上呢美國可是他的大本營,一個有錢人想要收拾一個窮小子簡直就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特別是在這個信息還沒有那么發(fā)達的時代。
只要一點點的小錢,他就能讓杰克從此之后一直待在監(jiān)獄里面直到死去,或者是讓自己的手下去雇傭幾個小混混來讓直接讓杰克就此從世界上消失
所以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在這里發(fā)呆的傷春悲秋,而是盡快的離開這艘船,在布克特夫人改變主意之前遠離這個危險的人物。
“我們?nèi)サ怯浢郑绻督z以后想要找到你的話,她會知道方向的。”米亞緊緊的抓住了杰克的手臂。
她很清醒,所以看的很清楚,現(xiàn)在的情況無論是對她這個還沒有成年看起來就像是營養(yǎng)不良的未成年人來說還是對杰克這個長期廝混在社會底層的人來說都不是什么有利的。特別是考慮到她一個單身少女在紐約這個城市單獨生活的危險性,情況就更加糟糕。米亞可沒有忘記二十世紀初期的美國有多么的混亂,在這個時代里面,有輝煌,也有輝煌照耀不到的黑暗之處。除非她考慮之后重新匯合自己的叔叔,用回自己原本的貴族身份,否則低調(diào)的生活才是最好的方式。
而在她成年至少是表面上看起來已經(jīng)成年之前,她需要一個盟友。
那么,共同經(jīng)歷了災(zāi)難,心里面還始終對于自己的情人念念不忘的杰克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了。他們可以互惠互利,米亞想。
“是的,露絲會找到我們的。”聽著米亞的話,杰克呆滯的眼睛逐漸有了光彩,變得熱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