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珊又累又乏,早上的時候不免又睡過了頭,醒來時候已經(jīng)日上三竿,忙起身洗漱整理。
飛雪道“主子早上起來吩咐我們不要打擾,自己出宮去了。”
闌珊心頭一動,忙問“去忙什么了”
飛雪道“這倒不知。”
闌珊吩咐道“去打聽一下。”
飛雪領(lǐng)命,自去叫人。
這邊闌珊才吃早飯,西窗帶了端兒從外回來,小家伙蹦蹦跳跳到了闌珊跟前“娘親,我替你跟皇爺爺請過安啦。”
闌珊看著他粉嫩的小臉,可愛的神情,歡喜的把他抱到腿上坐了“吃了飯嗎”
端兒認(rèn)真點(diǎn)頭“西窗伺候我吃過了。娘吃吧,端兒陪著您。”
闌珊見這孩子這么懂事,甚覺寬慰,忙忙地吃了早飯,便出門去面圣。
到了乾清宮,將在海上的種種當(dāng)著皇帝的面兒說了一番。
只是卻略過了那有關(guān)鮫人之事。
有點(diǎn)奇怪的是,闌珊居然還清晰的記得在三山仙島上發(fā)生的種種,本來她以為自己不知不覺中忘記,就如同葛梅溪江為功等人,誰知直到上岸,以及回京,她仍是記得很清楚。
但是闌珊卻又明白,這件事是絕不能透露的。尤其是對皇帝。
有關(guān)經(jīng)過,皇帝大略已經(jīng)知道了,聽闌珊說完便道“這次果然是沒有派錯人,只是太過辛苦你了。”
闌珊道“能夠?yàn)榛噬戏謶n,當(dāng)然是兒臣等該盡的本分,責(zé)無旁貸。”
正說到這里,便聽外頭太監(jiān)道“貴妃娘娘駕到。”
說話間,是容妃緩步走了進(jìn)來,闌珊早退到了一側(cè),等容妃上前的時候便屈膝行禮,端兒也跪下磕頭。
容妃先讓端兒免禮,又笑看闌珊“總算是回來了,再不回來,我可要催皇上派人去找你了。”
闌珊只低著頭“讓娘娘牽心了。”
容妃道“多為你牽掛些倒是無妨,我就是心疼承胤,這孩子跟別的孩童不一樣,他心里自然是想娘的,可偏偏絲毫不透出來,你回來了就好,從此多疼他些罷了。”
容妃說完走到皇帝跟前,行了禮,含笑道“皇上以后可也不要再派太子妃出去了吧就算別的不念,總也要看在皇孫的面上呀。”
皇帝笑道“知道了。”
容妃又問道“怎么太子不在呢”
闌珊道“聽說早上就出宮去了,許是有事。”
皇帝聽了道“他出宮之前跟朕稟告過了,據(jù)說是發(fā)現(xiàn)了楊盤的蹤跡,不知真假,他親自去查看了。”
這話一出,闌珊跟容妃不約而同都有些色變。
容妃先問道“楊公子的蹤跡不知在哪里發(fā)現(xiàn)的”
闌珊忙看皇帝,卻聽皇帝說道“據(jù)說是在楊府。”
闌珊猛然一震
“真的是楊府”容妃掃了闌珊一眼,皺皺眉“總不會首輔大人真的愛子心切,以身試國法吧楊大人可別聰明一世,糊涂一時才好啊。”
皇帝卻嘆道“誰知道呢,兒女總是當(dāng)父母的最難過去的一道坎兒。”
從乾清宮中退出來之后,飛雪派去打聽消息的也回來了,的確趙世禛去了楊府,如今還不知后續(xù)。
闌珊頗為焦心,想要親自出宮,怎奈她才回京進(jìn)宮,竟不便輕舉妄動。
端兒因?yàn)楹貌蝗菀着瘟怂貋恚憷卫蔚馗谏磉叄坪跚瞥隽岁@珊心不在焉,便問道“娘,你怎么了”
闌珊忙安撫了他幾句,強(qiáng)打精神,只說無事。
端兒便拉著她,去看自己的殿后的木制滑梯板,彩繪斑斕的竹馬等物,又騎竹馬給闌珊瞧。
闌珊見那滑梯盡數(shù)木制,梯板足有一人之寬,打磨的非常光滑,旁邊且有登上去的臺階,制作的頗為精巧,獨(dú)具匠心。那竹馬是一個馬頭的形狀,后面底下卻還有兩個輪子,正適合端兒這種小孩子騎著玩兒。
這些東西,在宮外卻極少見,竹馬倒也罷了,這滑梯卻還是頭一次看見。
闌珊這才笑問“哪里來的這些”
西窗在旁笑道“都是皇上命工部跟內(nèi)造坊的人做的。皇上可疼咱們殿下了,幸而殿下不要天上的星星,否則也要想法摘下來呢。”
于是闌珊定下心來,陪著端兒玩了半天,快用午膳的時候,鄭適汝聽說她回來,又帶了寶言進(jìn)宮,頓時又是一番熱鬧。
端兒又親自領(lǐng)著寶言去玩他的那些寶貝。鄭適汝道“可見皇上最疼這孩子了,宮內(nèi)從來不曾有這些的,為了端兒卻破例叫工部趕造的,連寶言也沾了光,皇上又特命多造了一套送到了王府。”
闌珊因?yàn)橹懒粟w元吉的事情,見了鄭適汝,正不知怎么說,此刻只管揉著她的手,半晌才問道“你還好嗎”
鄭適汝回頭,一笑道“正如你所見,我仍好端端的。其實(shí)大概是我有所預(yù)感吧,當(dāng)初他執(zhí)意要去北狄的時候,我就有一種會失去的預(yù)感,只是后來死里逃生的,就有些麻痹大意了,不料仍是躲不過。但也罷了,這不過是命而已。”
她雖然輕描淡寫的,闌珊卻只覺著心口苦澀,便問“是什么人,還沒有查出來嗎”
鄭適汝眼皮微動,終于道“太子殿下說一定會追查到底的。”
闌珊知道鄭適汝是最機(jī)敏的,試探著問“你、你有沒有懷疑之人”
鄭適汝對上闌珊詢問的眼睛,啞然失笑,她怎么能告訴闌珊,她第一個懷疑的人是趙世禛呢
此刻寶言正從滑梯上滑了下來,西窗小心地扶住了她,端兒騎著竹馬跑過來“妹妹,你跟我一塊騎馬吧”不由分說握住了寶言的小手。
鄭適汝笑笑,只說道“我也猜不到是什么人這么膽大包天,索性不去操這些心了。橫豎太子會給我一個交代。”
闌珊握緊了她的手“宜爾,不管怎么樣,你、你還有我。”
鄭適汝笑道“是嗎”
“當(dāng)然”
“你若真這么想,以后少往外跑,還不夠叫人擔(dān)心的”鄭適汝哼了聲“幸虧你嫁的不是我,若是我,看不打斷你的腿。”
闌珊摟著她的肩膀笑道“我知道你舍不得。”
鄭適汝白了她一眼“就仗著人家喜歡你罷了。”
此后闌珊又問起了楊盤的事情,本是想看鄭適汝的意見。只是鄭適汝如今不太關(guān)心外頭的事了,何況她也嗅得到,楊盤的事情,楊府的事情只怕都有趙世禛的故意為之在里頭,自己又何必多嘴了,非但她不想插手,更也不想讓闌珊沾手。
所以鄭適汝只對闌珊道“這件事情你也不要管了,橫豎是外頭的事,就交給太子去做吧,太子做的好就罷了,太子做得差,還有個皇上在管著呢。”
闌珊道“我只是不愿意看楊大人英明一世,突然因?yàn)檫@個蒙受不白之辱。”
鄭適汝笑道“那你也忒小看楊首輔了,雖然太子厲害,但他也不是個任人擺布的。”
鄭適汝這句本是讓闌珊放手的意思,誰知闌珊聽了,更擔(dān)心了。
眼見天晚,闌珊留鄭適汝在宮中,她卻仍是帶了寶言出宮去了。
相送鄭適汝的時候,闌珊心里才生出許多不舍之意,看著寂寥闊然的紫禁城,望著鄭適汝跟寶言遠(yuǎn)去,居然讓闌珊生出一種莫名的恐慌跟不耐。
幸而端兒還在身邊。
是日吃了晚飯,端兒因?yàn)榻o她陪了一整天,心滿意足,才給西窗帶去睡了。
闌珊獨(dú)自在內(nèi)殿之中,昨兒回來,諸事匆忙,沒來得及細(xì)看,此刻她一個人,不禁略覺惶然。
一時沒有睡意,便在桌前坐了,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寫的那些東西搬進(jìn)來的時候不知帶了沒有,又放在哪里,這些自然是西窗最清楚,只如今西窗陪著端兒,倒是不好叫他過來。
思來想去的,靠在桌上,不由打起盹來。
不知過了多久,在半夢半醒中,只覺身子給人輕輕抱起。
闌珊睜開雙眼,才見是趙世禛。
“你回來了”闌珊輕聲地問,還有些惺忪未醒。
趙世禛看她嬌憨的樣子,笑道“困了”邁步走到里間,在暖炕上坐了,卻仍是沒有放開闌珊。
闌珊慢慢地清醒過來“啊你今天去楊府了嗎”
趙世禛聽她這么問,便道“是啊。怎么了”
“五哥,”闌珊索性順勢依偎在他的身上,“你真的疑心楊大人嗎”
趙世禛道“不是我疑心,是有人檢舉,我只能依法行事。”
闌珊皺眉“是什么人是不是誣告”
“你都不知道是什么人,就說人家是誣告”趙世禛似笑非笑。
四目相對,闌珊道“你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昨兒鎮(zhèn)撫司在楊府的人是我趕走了的。”
“早就知道了。”
“你生氣嗎”闌珊問。
趙世禛笑道“我為何生氣”
闌珊瞧出他是有一點(diǎn)點(diǎn)不快的,便認(rèn)真說道道“五哥,我相信楊大人不是那種作奸犯科的,所以我不想有人這么為難一位國士。”
趙世禛聽了這句話,隱約刺心,臉上的笑也斂了大半“國士我為難他若不是他有錯在先,鎮(zhèn)撫司又能栽贓陷害他不成”
闌珊道“我當(dāng)然沒有這么說,只是只是想讓五哥稍安勿躁,畢竟就算是楊公子犯案,楊尚書也從無袒護(hù)之意啊,何必非得牽連于他”
趙世禛擰眉看著她道“你為什么這樣替他說話”
“我告訴你了,我相信楊大人啊。”
“你相信,你憑什么相信他”
他這么認(rèn)真問,闌珊不由多想了會兒,才回答道“他、他楊大人的人品在朝廷之中有口皆碑的,皇上就曾嘉許過多次,且又領(lǐng)導(dǎo)內(nèi)閣,這么多年一直兢兢業(yè)業(yè),操持有度,更不用提他對我也從來多有照料,當(dāng)初皇上因?yàn)槲疑矸萜芈抖鵀殡y,也是楊大人設(shè)法保我的,除了五哥外,他是第二個這么信任我的人,如父如兄又如師長恩人一般這樣的人,我無法去質(zhì)疑他。”
趙世禛聽她說是“第二個”如自己一般的人,哂笑道“偽君子跟真小人的區(qū)別就在于,前者欺世盜名,令人不明真相,反而對他多加推崇。”
“你說什么”闌珊吃了一驚,推開趙世禛下地,“你怎么能這么說楊大人”
趙世禛道“我怎么不能說他”
闌珊匪夷所思“你若是因?yàn)闂罟拥氖虑槎w怒,大可不必。龍生九子還各有不同呢,何況是楊大人,不能因?yàn)闂罟臃赴福蜖窟B了楊大人。”
趙世禛不由笑了“姍兒,這可由不得你啊,雖然犯法的不是他楊時毅,可是子不教,父之過,何況他是首輔,縱容兒子行兇殺人,已經(jīng)是大罪了。你知不知道,雖然不會追究他的過錯,但他的官兒也是保不住了。”
他本來不想跟闌珊說這些,只是聽闌珊一心為楊時毅說話,便忍不住。
闌珊的心突突亂跳起來“要革楊大人的職”
“沒有誰革他的職,除非知道是他藏匿了楊盤,”趙世禛淡淡道“我是就目前形勢來說,就算皇上不革他的職,他也沒臉再留在朝中。”
“不行”闌珊脫口說道。
“怎么不行”
闌珊道“楊大人是能臣要是被兒子連累的辭官不做,這是暴殄天物。”
趙世禛道“朝中缺了誰都行,也不是非他楊時毅不可。”
闌珊見他面無表情地說這句話,叫道“五哥”
趙世禛默然。
闌珊卻疑惑看他“五哥,你不是不知道楊大人的能耐,你也不是那種會拘泥于子不教父之過這種言論的人,若是換作以前,你一定會對這種話嗤之以鼻,你也一定會仍是保全楊大人,你、你為什么突然針對他似的”
趙世禛行事向來有不拘一格之意,此刻的作風(fēng)卻跟先前大不相同。
闌珊說罷,趙世禛臉色微變。
關(guān)于容妃的話,他是絕對不想說出口的,就算跟闌珊的親密無人可比,甚至無話不可對她說,但那是自己的母親,這種男女之事又是那種“越描越黑”的,情何以堪,無法啟齒。
何況除了容妃,趙世禛還有個解不開的心結(jié),那就是楊時毅對于闌珊。
“我針對他嗎”趙世禛起身,走開了兩步“我不過是公事公辦而已,就算我想網(wǎng)開一面,也要對皇上,朝臣跟天下人一個交代。”
闌珊見他似鐵了心如此,不由有些心涼“五哥,是不是、是不是皇上讓你這樣做的”
趙世禛一怔,繼而一笑道“不是。”
闌珊道“若沒有人逼你,你怎么會這樣”
趙世禛深深呼吸,道“你才回來,就要為了他的事情跟我爭執(zhí)嗎他楊時毅就這么重要那假如我要?dú)⒘怂闶遣皇且曳槨?
“五哥”闌珊雖知道他是賭氣,但聽見這句話,仍覺揪心。
趙世禛道“姍兒,楊時毅不是你口中那么完美的人,這個人當(dāng)初也不過是想利用你而已,自是后來他也有了自己的私心”
“什么私心”闌珊皺眉問。
趙世禛道“你剛剛說,他在你身份暴露后也仍是選擇保全你,你莫非以為他真的是單純的惜才嗎”
闌珊張了張口“五哥你在說什么”
趙世禛冷笑道“楊時毅的確是惜才,只不過那恐怕是憐香惜玉的惜。”
闌珊才明白過來,當(dāng)即呵斥道“五哥”
趙世禛淡淡道“姍兒,還記得當(dāng)初你給囚禁在司禮監(jiān)時候,那一場夜火嗎”
闌珊愣怔“當(dāng)然記得,怎么了”那會兒皇帝想發(fā)落她,便把她囚禁在司禮監(jiān),那天晚上有人故意放了火想要?dú)⑺浪姨濓w雪在旁,那是她生命中第二次差點(diǎn)兒死于烈焰,當(dāng)然記憶深刻無法磨滅。
趙世禛道“你知道那火是誰放的嗎”
闌珊的眉頭越發(fā)深鎖,她曾經(jīng)想過,這火十有當(dāng)然是容妃,畢竟容妃先送了那有毒的湯藥,一計(jì)不成再施一計(jì),也是順理成章。
可趙世禛這么問是何意
像是要解答她的疑惑,趙世禛道“那下令動手的人,正是你剛才口口聲聲贊譽(yù)有加的那位。怎么,你想不到吧”
作者有話要說 加油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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