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道“我可以去,不過,有件事你須得答應我。咱們之間就當任何事都沒有發(fā)生過,我不想因為這件事而讓青虹姐困擾。”
羅獵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這件事還是自己親自向青虹說明的好。
船越龍一的大正武道被巡捕查封,他雖然申明自己擁有外交豁免權(quán),可是對方似乎并不買賬,船越龍一也只能接受現(xiàn)實,查封一事的背后主事人直指羅獵,整個武道館上上下下群情激奮,若非船越龍一阻止,他的這些弟子早已沖去找羅獵拼命,船越龍一知道此事和他們無關(guān)。
他和羅獵約定一周的期限,剛剛開始就發(fā)生了這么多的事情,船越龍一不由得擔心接下來的時間內(nèi)形勢還不知會惡劣到何種地步。
想要解決眼前的狀況,最直接的辦法是去找法國領(lǐng)事萊頓,如果他不點頭,這些巡捕是不敢堂而皇之地查封武道館,船越龍一決定親自去走這一趟。
船越龍一在萊頓那里吃了閉門羹,由此能夠確定萊頓在這件事上堅定地站在了羅獵一方。
回到住處,發(fā)現(xiàn)百惠已經(jīng)在等著了,船越龍一點了點頭,邀她進入房內(nèi),百惠道“船越君,已經(jīng)查清昨晚襲擊麻雀的那些人都是雇傭殺手,其中兩名是流浪武士,他們是自由身,和任何組織都沒有關(guān)系。”
船越龍一皺起了眉頭,也就是說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人在攻擊羅獵身邊的人,這對他們來說可不妙。
百惠道“羅獵將這件事算在了我們的頭上,我看這件事最好還是盡快向他解釋一下。”
船越龍一冷冷道“有必要嗎就算我去解釋他會相信嗎”
百惠沉默了下去。
船越龍一道“有人在故意挑起我們和羅獵之間的爭端,恨不得我們雙方拼個你死我活,他才好坐收漁利。”
百惠道“船越君以為會是誰”
船越龍一道“無論是誰,我都會把他查出來。”
王金民的內(nèi)心是崩潰的,他最終還是背了黑鍋,這位法租界領(lǐng)事萊頓徹底被羅獵收買,在昨晚的刺殺事件發(fā)生之后,案件迅速了結(jié),不過對辦案不利的王金民進行了解職處理,王金民此前還特地求教于廣龍,根據(jù)于廣龍的分析,他最多也是被降職,建議他盡快調(diào)離,可王金民還沒有來得及辦,就遭遇了麻煩,這次想翻身已經(jīng)沒有可能了。
王金民沒有回家,而是去了一個相熟的舞女紅玉那里,他背著老婆偷偷包養(yǎng)了這個舞女,舞女的吃穿用度全都是他在承擔,王金民將之視為知己,遇到心情不快的時候,寧愿向她傾吐。
王金民到了地方卻看到人去樓空的場面,口口聲聲會和他同甘共苦的舞女將所有值錢的東西席卷一空,王金民真正體會到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的道理,其實世態(tài)炎涼早就應該看透,他這些年也沒做過多少好事,今日的結(jié)果也算是報應了。
王金民坐在沙發(fā)上落寞寂寥,一時間不知自己將要何去何從雖然于廣龍答應,若是遇到困難可以幫他在公共租界謀一個差事,可被法租界辭退的人,公共租界又怎會輕易使用更何況現(xiàn)在自己已經(jīng)淪為一介白丁,于廣龍說過的話只怕連他自己都不記得了。
王金民暗忖,自己之所以落到現(xiàn)在的地步全都要拜羅獵所賜,如果不是他,自己應該早就接了劉探長的位子,如果不是羅獵又怎會中途殺出一位新的探長按理說董治軍才是正職,昨晚的事情就算追究也應該追究到他的身上,為何自己背了黑鍋
王金民越想越是憤怒,恨不能殺了羅獵,人在情緒低落的時候容易產(chǎn)生偏激的想法,他就是如此。
王金民憤憤不平之時,突然聽到一個聲音道“王探長現(xiàn)在的心情不好受吧”
王金明心中駭然,他在這里已經(jīng)呆了快一個小時,都不知道除了自己之外還有人在,他匆匆掏出手槍,沖著聲音傳來的角落道“什么人給我出來”
一個灰色身影緩緩走出,對方穿著長衫,帶著灰色禮帽,帽檐壓得很低,看不到他的面目。
王金民槍口對準了這位不速之客“你是誰舉起手,抬起頭來。”
對方伸手摘下了禮帽,卻沒有舉手,抬頭望著王金民道“王探長,別來無恙。”他帶著一張銀色的面具,一雙深邃陰冷的眸子冷冷望著王金民,這剃刀般的目光讓王金民感到不寒而栗。
王金民畢竟偵探出身,從對方的聲音中趕到了幾分熟悉的味道,他仔細想了想,很快就想起了一個名字,低聲道“穆天落”
穆天落就是白云飛,白云飛繼承穆三壽的產(chǎn)業(yè)一度稱雄法租界,可后來又被葉青虹討回財產(chǎn),最終淪落成為階下囚,這起案件當年也震動黃浦,王金民雖然沒有負責過他的案子,可是在白云飛最風光的時候也跟他有過一些交往,那時候白云飛正值春風得意,眼中是看不起他這個小小巡捕班頭的。
王金民很快就想起白云飛并非刑滿釋放,而是越獄逃亡,內(nèi)心中不由得警惕起來,他為何出現(xiàn)在這里難道想報復自己王金民又想到自己好像沒什么得罪他的地方,白云飛就算去復仇也應當去找羅獵,而不是自己。出于自我保護,王金民仍然沒有放下槍,厲聲道“你好大的膽子,越獄之后居然還敢在黃浦現(xiàn)身。”
白云飛不屑笑了一聲,他來到沙發(fā)上坐下了,抬頭看了看王金民手中的槍嘆了口氣道“你總這樣舉著難道不累”
王金民道“你是打算自首還是讓我把你押回去”
白云飛道“就算你把我交上去,法國領(lǐng)事會給你官復原職嗎王金民,你只不過是一顆棄子罷了。”
“你住口”王金民怒吼道。
白云飛道“我來找你是想告訴你,你被免職并不代表一切都已經(jīng)結(jié)束,如果你現(xiàn)在回家,馬上就會被人抓起,你已經(jīng)被列為謀殺劉探長的重點嫌犯。”
“你胡說”王金民的聲音顫抖了起來。
白云飛道“對你這樣的人,我沒必要撒謊,也沒興趣撒謊。”
“不是我我沒做過,我沒做過”
白云飛道“萊頓才不會在乎事實真相呢,他想要的只是一個交代,只要有人背鍋,能夠維持法租界的現(xiàn)有平衡其他的都不重要,他根本不想要什么真相。”
王金民知道白云飛所說得全都是實情,手中的槍緩緩垂落下去,頹然坐了下去,如果白云飛所說屬實,那么他已經(jīng)走投無路了。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方才道“我想打個電話”
白云飛點了點頭。
王金民往家里撥了個電話,電話鈴響了數(shù)聲之后,終于有人接電話,電話那頭傳來妻子驚慌失措的聲音“老公,你怎么還不回來,家里來了好多人,他們不讓我們出門,讓你趕緊回來”
電話被人奪了過去,一個陰沉的聲音道“王金民,限你一個小時內(nèi)回來,否則后果自負。”
王金民倒吸了一口冷氣,白云飛沒有騙他,自己果然被徹底放棄了,這次遇到麻煩的不僅僅是他還有他的家人。
王金民抬起頭望著白云飛道“我我該怎么辦”他知道就算自己現(xiàn)在回去也是自投羅網(wǎng),根本救不了家人。
白云飛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萊頓既然敢抓你的家人,你同樣可以這樣做。”
王金民苦笑道“我就算想這么做,可是我也沒有那個能力。”
白云飛打開隨身的一個木盒,其中放著一支針劑,他向王金民道“這里面是化神激素,只要你打上一針,你的能力就會呈數(shù)十倍的增加,你就可以隨心所欲地去做事。”
王金民望著那支呈淡綠色的針劑,心中忐忑,他無法確定白云飛是不是在騙自己。
白云飛看出他的猶豫,將開啟的木盒蓋上,冷冷道“選擇權(quán)在你的手里,我想你已經(jīng)沒有了太多的選擇。”
王金民道“我注射之后又該怎么做”
白云飛道“你在跟我談條件,那好,如果你按照我說的做,我可以保證你的家人平安。”
王金民呆呆看著白云飛,他雖然不相信,可目前的確沒有了其他的選擇。他終于下定了決心,點了點頭道“幫我注射,我要所有害我的人都付出應有的代價。
船越龍一沒有料到羅獵會主動登門,看到羅獵臉上的笑容,船越龍一認為這笑容中充滿了掌握主動的意味,他冷冷道“羅先生以為封了我的大正武道,就有了和我討價還價的本錢”
羅獵搖了搖頭,看了看左右,船越龍一揮了揮手,示意那群對羅獵怒目而視的弟子全都散去。
和室內(nèi)只剩下他們兩人,船越龍一道“飲茶嗎”
羅獵道“不渴。”
“怕我下毒”
羅獵笑了起來“以船越先生的境界應該不會做這種宵小之事。”
船越龍一道“那就嘗嘗我的茶藝。”
羅獵點了點頭,兩人誰都沒有說話,船越龍一轉(zhuǎn)去一旁為客人燒水沏茶,而羅獵則饒有興致地望著他的舉動,不由得想起最初去滿洲的時候和船越龍一相識的情景,船越龍一的身上還是有著傳統(tǒng)武者的氣質(zhì)和堅守的,只是這個時代卻在默默改變著人。
船越龍一沏茶的手法非常熟練,他將沏好的那杯抹茶雙手奉送給羅獵,羅獵恭敬接了過去,向他鞠躬致意。
船越龍一看到羅獵飲下摩擦,嚴峻的面孔上少有的出現(xiàn)了一抹微笑“味道如何”
羅獵道“清香宜人。”
船越龍一道“我們的抹茶源自于大宋,不過隨著歷史的發(fā)展,已經(jīng)形成了自身獨特的風格,貴國茶道注重茶味,殺青之法意在去除茶中的草氣,而我們的抹茶卻強調(diào)這種青草的自然氣息,所以形成了獨特的本土茶文化,羅先生更喜歡哪種”
羅獵道“春蘭秋菊各自擅長。”
船越龍一微笑道“羅先生的評價頗為中肯。”
羅獵道“中華多戰(zhàn)亂,有些文化在歷史的傳承中逐漸消亡。”
“中華文化博大精深,我國的國人對中華文化喜歡的很,愛惜的很。”
羅獵反問道“因為喜歡就要據(jù)為己有嗎”
船越龍一沉默了下去,停頓了一下又道“政治上的事情我不懂,身為子民理當報效國家,忠于天皇。”
羅獵道“無論你怎么想,最終你們必敗無疑。”他早已知道了結(jié)果。
船越龍一沒有被羅獵的話激怒,他平靜望著羅獵道“羅先生此來就是為了說這番話”
羅獵道“我過來的目的是找你要人,陸威霖是我的朋友,我希望船越君不要為難他,如果可以的話,我愿意用自己和他交換。”
船越龍一道“你退出黃浦,了結(jié)這里的一切,我自然會放了他。”
羅獵道“昨晚死的那些人和船越君沒有關(guān)系對不對”
船越龍一聽他突然提到了這件事不由得一愣,然后點了點頭道“我當然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心中暗自奇怪,羅獵既然知道暗殺事件和他們無關(guān),為何又要說服萊頓動用巡捕來查封自己的武館看來是要利用這件事給自己壓力,最終的目的還是逼迫自己放了陸威霖。
羅獵道“我也不會找人刺殺自己的朋友,所以有人想在你我之間制造矛盾,希望看到鷸蚌相爭漁人得利的場面。”
船越龍一雙眉一動“羅先生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羅獵道“船越君知不知道白云飛這個人”
船越龍一當然知道白云飛,他聽出了羅獵的言外之意,是白云飛在背后制造文章,挑起他們之間的爭端。
羅獵道“船越君也應該知道追風者計劃的事情。”
追風者計劃一度是日方的機密,現(xiàn)在參予計劃的核心人物大都已經(jīng)死去,藤野俊生、平度哲也、福山宇治,船越龍一雖然參予過這個項目,但是他始終并未進入核心。他本以為這件事會成為永遠的秘密,再也不會有人提起,想不到羅獵又提起了這件事。
船越龍一想起了松雪涼子,泄露秘密的那個人應該是她吧。
羅獵道“追風者計劃其實就是人體改造計劃,通過反人類的手段改造人的基因,強化人的身體,貴國本想將之用于軍事,可最后因為藤野家族的私心沒有成功,這也算得上是不幸中的萬幸,如果一旦成功,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這些改造會帶來極其嚴重的副作用,不但損害他們的身體還會改變他們的意識,讓他們喪失理智,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我們所生存的世界被這些改造人所占領(lǐng)將會是怎樣的局面”
船越龍一并非沒有想過,他也曾經(jīng)擔心過追風者計劃所產(chǎn)生的后果,知道羅獵不是在危言聳聽。他搖了搖頭道“一切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追風者計劃以失敗告終。”
羅獵道“船越君并不知道藤野家族從中華得到了一本黑日禁典,這其中記載了許多的秘密,我可以斷定有許多的秘密已經(jīng)流失了出去。”
船越龍一道“你是說白云飛掌握了一些秘密”
羅獵道“前些日子,督軍女兒失蹤,我們前往尋找,在途中一個荒島之上遭遇了一件讓人恐怖的事情。”
船越龍一道“什么事情”
羅獵道“有人感染了喪尸病毒,這種病毒的傳播速度極其迅速,可以通過血液和體液傳播,一旦被病毒攜帶者咬傷或抓傷,就會馬上感染,我有理由相信,白云飛和他的同伙已經(jīng)掌握了這種病毒,并準備將它擴散開來。”
船越龍一倒吸了一口冷氣,如果羅獵所說得屬實,那么兩國之間的戰(zhàn)爭已經(jīng)不再重要,他們或?qū)⒚鎸σ粋€人類生死存亡的問題。船越龍一道“如果他們掌握了病毒,為何至今尚未使用”
羅獵道“因為他們無法控制這種病毒,擔心病毒一旦擴散最后會反噬其身。”
船越龍一望著羅獵道“你有對抗的方法”
羅獵道“最好的辦法就是在病毒還未爆發(fā)之前將之扼殺于萌芽狀態(tài),一旦擴散開來,速度之快將超乎你的想象,到時候想回頭收拾已經(jīng)沒有可能。”
船越龍一道“我們應當怎么做”他終于被羅獵說服了。
羅獵道“我們目前最有利的條件,就是他們認為你我處于對抗,因為昨晚的事情,他們認為我和你之間已經(jīng)徹底撕破臉皮,所以我們不妨將戲演下去,白云飛不會找我,可是他應該會找你。”
“何以見得你認為他會覺得我更好騙”
羅獵道“你我可以聯(lián)手解決這個隱患,但是我要船越先生向我保證陸威霖的安全,在此事結(jié)束之后,馬上給他自由。”
船越龍一想了好一會方才道“我可以保證他的安全,可是第二個條件我目前還無法答應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