蔽貪殿經(jīng)過現(xiàn)任掌門顧清明的修葺,現(xiàn)在是四殿中最為華麗的所在,雕梁畫棟,玉石錦緞,富貴繁華之氣頗濃,頗有帝相風(fēng)范。
茹斯蘭江坐在掌門顧清明相鄰的小幾旁。
一邊跪坐一個身姿婀娜精心裝扮的女弟子。
小幾是玉石雕刻成的,鑲嵌著碩大的寶石,上面是精心配制的各類靈草和瓊漿,連裝著靈草食物的菜碟都是用珍貴的龍溪玉做成。
待茹斯蘭江入座,顧清明才坐下,其他幾位長老也一一落座,除了韓息夫身后都不約而同帶了兩位隨侍女弟子。
這些女弟子各個容貌清麗,姿態(tài)高雅,衣著繁復(fù)華麗,便如一幅幅移動的仕女圖。
顧清明先開場說“尊上已出關(guān),現(xiàn)在還情殿冷清,起居上總有不便,還是派一兩個得力的女弟子隨侍為好。”
場上的女弟子面上皆隱隱帶了期待之色。
茹斯蘭江微微一笑,帶了一絲漫不經(jīng)心的口吻道“什么樣的弟子”
顧清明留心他的模樣,看起來并沒有拒絕的意思,便拍拍手,一個弟子立刻從后面捧了一疊畫軸。
“一切但憑尊上心意,場上的弟子都愿為尊上效勞,若是無合意的,這些畫軸中還有各大家族天資出眾的適齡女子。”
茹斯蘭江看著顧清明,他臉上帶了兩分笑意“掌門真是有心。”
顧清明看了玨夫人和絕欲殿陸費章一眼,也陪著笑道“我等都是承蒙尊上恩澤才能保住天璣門,此等小事都是本份。”
“小事”茹斯蘭江抬眸。
顧清明臉色微微變了一變。
他道“小事也需三催五請來一趟”
一旁的陸費章立刻道“尊上的起居自然算不得小事,掌門師兄亦是一片赤誠。”
茹斯蘭江看了他一眼“不必。”
玨夫人也跟著道“每一位弟子都是精心挑選,既天資出眾,又絕對忠誠,這些畫卷中的世家女子,更是百里挑一。”她微微抬眉,示意那弟子將畫軸奉上一步。
顧清明也道“還情殿孤寒,我等也是為了尊上身體著想。”
奉上的畫軸近了一步,卻再也無法上前,那弟子只覺威壓之下,竟連呼吸也艱難起來,茹斯蘭江淡淡掃過一眼,嗤的一聲,畫卷上忽然冒出了青煙,緊接著整盤畫軸全數(shù)燃起了淡藍的火焰。
一卷畫軸落下,上面的少女容貌傾城,巧笑倩兮,頃刻之間化為灰燼。
火意中,他身旁隨侍的美貌弟子似受了驚,嬌呼一聲,柔弱無骨的身體靠向茹斯蘭江,然她的袖口剛剛碰到茹斯蘭江身前一尺,竟也跟著燃了起來,伴隨著一聲尖叫,緊接著大殿上全是肉類烤糊的味道。
玨夫人面色大變“尊上”這是她最喜愛的得意弟子之一。
茹斯蘭江說“尺寸之間,絕禁之地。年輕弟子不知道,諸位也忘了不曾”
茹斯蘭江自從當(dāng)年被地火所傷后,體內(nèi)無法祛除的烈火都被禁封于身前尺寸之地,這是他的軟肋,也是他的盔甲,對這絕對結(jié)界,除非他允諾之人,其他人若貿(mào)然靠近,實力太過低微之人,便是這女弟子的下場。
僅僅這一簇火,便說明茹斯蘭江的提前出關(guān)對他的修為實力并沒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影響。
顧清明慌亂協(xié)同其他長老站起來“尊上息怒。”
茹斯蘭江揮動手指,那女弟子身上的火熄滅了,但半個胳膊已經(jīng)燒得不成樣子。
已然是廢了。
她被人抬了下去,玨夫人有些頹然坐了下去,自始至終再未看那女弟子一眼。
顧清明咳了兩聲,低眉再說此番請他前來的正事。
主要是四年一次的云門大會秘練在即,本來這次天璣門打算同以往一般隨便派一二弟子參加湊數(shù),但現(xiàn)在尊上已經(jīng)醒來,還是希望能借此機會重振天璣門聲威,故而想要在一月后先在本門內(nèi)篩選,再由資深長老親自帶隊前往。
一直沉默的韓息夫忽道“日前收到消息,說魔界似有異動。”
玨夫人看了他一眼道“不過是聽聞此次秘練中有異寶出現(xiàn)的喧嚷而已。區(qū)區(qū)沒落魔人,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罷了。”
陸費章也附和起來。
話題很快轉(zhuǎn)到了此次秘練的難得機遇和天璣門的振興上。
然后幾人就開始試試探探問茹斯蘭江說能否開啟還情殿和天璣峰的結(jié)界,至少能讓弟子有機會和物資修習(xí)。
茹斯蘭江沒有說話,他依舊坐在原位,小幾上的東西未動一口,只緩緩轉(zhuǎn)動拇指上那枚紅瑪瑙扳指。
那扳指顏色紅如巖漿,觸上去卻是冰涼。
他一言不發(fā)看了一會,那扳指如同被月光繚繞,忽的轉(zhuǎn)瞬即逝亮了亮。
茹斯蘭江臉上隨之露出了一絲極淡的笑容,這笑容瞬間止住了場上的喋喋不休。
所有人都滿懷期待看著他。
“今日到此為止吧。”他說著站起來,須臾消失在主位上。
場上安靜了幾秒。
竟然就這么走了。
忽聽啪嗒一聲。
眾人皆是微驚,轉(zhuǎn)過頭去,原來是剛剛那個捧著畫卷的弟子,他手上的畫卷都化為了灰燼,只是那沉香木的托盤仍然完好無損,現(xiàn)在因為威壓突然消失,他一時手軟,連托盤帶人落在了金線嵌接的地上。
顧清明瞪了他一眼,示意顧嘉言將殿中弟子都帶了出去后。
陸費章最先嘆了口氣道“他的修為更甚之前。”
玨夫人輕輕哼了一聲,面有不忿之色,沒說話。
顧清明怔然道“我明明聽那人說過,天璣劍不可中途而止”
陸費章立刻左右一看,擺擺手示意不要再說。
存在感最低的韓息夫默默喝了一杯酒,放下了嵌金纏花酒樽。
景寶絡(luò)是個行動派,出了蔽貪殿殿門便快刀斬亂麻打發(fā)了漱玉雪,再次表明了自己真的對她的顧師兄沒有想法和念頭,然后才脫身回了棲霜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