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半信半疑,去揭開木板鍋蓋一看,里面果然還泡著一窩二十多顆大小不一的土豆。應(yīng)該是沒洗干凈,水里還帶著泥沙。
另外還有一個白菜梆子,葉子跟一大半水靈靈的菜白部分都被啃來吃了。
換算了一下被吃掉的部分,青梅回身按著趙三明,準備給他把錯位的肋骨給他接回去。趙三明只以為吃掉一半白菜還是要挨揍,登時絕望地攤平了。
等青梅開始扯開他的衣服,趙三明終于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梗起脖子去看青梅,還沒緩過來的心里竟是泛起了嘀咕。
難道這娘們兒要、要那個啥
可他混身痛得要死,如果他的小毛蟲站不起來,會不會又引來一頓毒打趙三明又是憋屈又是害怕,還有一點點羞憤。
沒等趙三明鼓起勇氣為自己辯駁,青梅的手已經(jīng)按在趙三明排骨分明的左邊第三肋上。
踹的時候就考慮過位置跟力道,所以稍作摸索青梅就確定了程度,悶聲不吭地手指一抓一捏,再一頂。
“咔”的一聲軟骨摩擦聲中,趙三明張大嘴啞聲慘叫,渾身一掙,抱著自己縮成一團,像下了油鍋的小龍蝦。
青梅收回手,自顧自給趙三明松了綁,這才站起身,居高臨下地說“鑒于你沒有吃掉土豆,折掉的肋骨我給你按回去了,繩子也不用綁。不過你用手挖了我的菜,這是必須懲罰的事實。你脫臼的右胳膊明天早上我再給你接回去,今晚好好反省。”
太久沒有一口氣說這么多話,青梅的嗓音有些嘶啞,落在趙三明耳朵里就像是毒舌吐舌頭的嘶嘶聲,自帶一股陰冷。
趙三明一聽,哪還敢怨恨青梅掰斷自己胳膊啊,反而感激青梅的“公平公正”。
趙三明想,要是自己沒吃那半顆白菜就好了,這樣的話他現(xiàn)在挨完打就會啥事兒都沒有了。
總結(jié)下來,就是以后再也不動這娘們兒的菜園子了
家庭內(nèi)部臨時矛盾解決完了,青梅就繼續(xù)無視趙三明,先拿簸箕將鍋里的土豆白菜都裝起來,端去外面洗了洗,回來再點火燒水。
緩過氣來悄悄扶著墻坐起來的趙三明看見青梅從褲兜里掏出火柴盒,登時心里一陣郁悶。怪不得上午他翻遍家里都沒找到火柴,原來是被人給揣走了。
傍晚收工的時候已經(jīng)是六點左右了,等吃完飯,又回來處理了夫妻矛盾,這會兒外面已經(jīng)天黑了。
屋子里安靜得很,只剩下灶膛里柴火燃燒發(fā)出的嗶啵聲,青梅如同雕像般坐在灶臺前的木敦上,一雙眼睛盯著灶膛里的火。
大概是火焰的倒映,讓她的眼眸沒那么冷酷,這讓從來記吃不記打的小強趙三明同志稍微放松了一點。
看著火焰,聽著外面隱約傳來的不知名蟲鳴,青梅覺得渾身漸暖。
水燒熱了,青梅把土豆丟下去一半,剩下的一半就埋到還帶著炭火的灰燼中。
趙三明看著她忙活,又試探著挪了挪腿,發(fā)現(xiàn)青梅真不準備揍他了,松了口氣,有心情想些亂七八糟的事了。
事到如今,趙三明還覺得大哥大嫂說的話有點道理,不過他也明白了青梅能忍他,看來不是因為對他有那啥心思。
女人家嘛,嫁了人不認命還能咋滴唯一的想法就只有盼著男人跟自己好好過日子。
可咋樣叫好好過日子從來沒安生過的趙三明迷惑了,茫然了。
他僅剩的一點小聰明讓他認為,應(yīng)該先試探一下青梅對他的想法。
比如說他要做到什么程度,才符合青梅想要的“好好過日子”。
要是讓他像屯子里其他漢子那般每天起早貪黑下地干活養(yǎng)家糊口,趙三明就不樂意,甚至遲疑要不要直接跑掉。
“咳,青梅,你沒吃飽”
想要打探,當然要先搭上話,趙三明壯著膽子開腔。
雖然剛才被踹得滾了半間屋子,還幾次都撞到墻上,可因為沒有被扇耳光,趙三明現(xiàn)在也就只覺得背脊痛、胸口痛,肚子痛,手腳痛,其他地方情況還算可以,至少開口說話只有一點痛。
有了前一次更慘烈的對比,今天的趙三明竟然很快就把自己給安慰好了。
青梅沒理他,毫無營養(yǎng)的話題,浪費說話的精力。
從末世過來的人,絕大多數(shù)都是沉默寡言的,哪怕是話嘮也能治好。
因為只有減少必不可少之外一切行為,才能最大限度的保存體力與精力,才能在需要危急關(guān)頭蓄力爆發(fā),為自己爭取又一次活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