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頭發(fā)還沒吹干。
“吧嗒”一聲輕響,一顆水珠落在手機屏幕上。
形成的放大鏡,恰好將秦汐的頭像放大了些。
他看著那個有點扭曲的聽診器頭像,突然站了起來。
吳希彥隨便換了件衣服沖下樓的時候。
他父母,堂兄吳希文,還有爺爺奶奶都在客廳坐著聊天。
“希彥”吳希文揚眉,“你怎么又下來了不是讓你好好休息。”
他說話的時候,唇角揚起,還沖吳希彥不斷眨著眼睛。
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我有事。”吳希彥手里抓著車鑰匙,“出去一趟。”
“嘿。”吳希文攤開手,“愿賭服輸,爺爺奶奶,叔叔嬸嬸,給錢吧。”
吳希彥“”
“先等等。”吳奶奶瞪他一眼。
她轉(zhuǎn)頭看向自己最小,也是最疼愛的孫子,臉上浮現(xiàn)出慈愛的笑容“希彥,你去哪里”
“學(xué)校。”
“你們那個詹教授,這一周也放假呢。實驗室和附院那邊都特地打過電話來,讓你也好好休息。”
吳奶奶耐心說道“你這段時間都暫時不用去學(xué)校。”
“哈哈哈哈”吳希文大笑起來,“奶奶,您就認輸吧。希彥才不是去實驗室呢,他肯定是去找秦小汐”
“是秦汐。”吳希彥看著自己玩世不恭的堂兄,糾正道“她叫秦汐。”
“我知道,這不是顯得比較親切嘛。”吳希文嘀咕著,“秦小汐聽起來可愛啊。”
“好好好。”他看著堂弟不悅的目光,“秦汐,秦汐同學(xué)。我說你跟我在這較什么勁你要擔心的不是我,而是那位吧”
這一下,客廳變得安靜。
顯然吳希文已經(jīng)把發(fā)生的事情告訴了在座的長輩。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集中在吳希彥身上。
他沉默片刻“我先去學(xué)校了。”
“我送你去。”吳希文站起來,“你這幾天累得夠嗆,開車不安全,我來開車。”
“謝謝堂兄。”吳希彥倒是沒拒絕。
他和家中幾個兄長和姐姐關(guān)系一直很好。
雖然感興趣和專注的領(lǐng)域各不相同,但是彼此間默契十足。
他一看就知道,堂兄是有話要告訴自己。
“早點回來。”吳奶奶擔心地看了自己孫子一眼。
這事她都覺得為難。
洛斐在a市,就連吳家二老都是耳熟能詳?shù)娜宋铩?
他容貌不輸給她的孫子,能力也強,背后的洛家也同樣不輸給吳家。
而且這次聽說,還不要命地救了秦汐和吳希彥。
雖然后來主刀的醫(yī)生是她孫子。
似乎是把人情已經(jīng)還回去了。
但是他們吳家不是這樣斤斤計較的人,算起來還是他們欠了洛斐的人情。
吳奶奶輕輕嘆了口氣,看著兩個能干優(yōu)秀的孫子走出大廳。
他倆都很優(yōu)秀。
但是一個吧,游戲人間,不把感情當回事。
另一個吧,又太認真,二十多年好容易動心一次,又遇上這種事。
還真是
即使吳家富可敵國,也是沒辦法解決這種感情問題的。
“你那個同事,秦小秦汐,秦汐。”吳希文連忙糾正,“那個鄭天磊,我讓人實名舉報了他學(xué)術(shù)造假,然后把他出軌過好幾個女學(xué)生的證據(jù)交給他老婆家里。”
“嗯。”吳希彥應(yīng)了聲。
“他本來就是靠著岳父才有今天,連出國的費用都是他老婆家出的。現(xiàn)在家里鬧翻天,警察上門的時候,他老婆已經(jīng)完全不想管他,沒人再會幫他。”
“嗯。”
“嘖本來按照我的想法,這種人,我出手收拾就行,保證讓他更加難受。不過算啦,知道你和秦汐是乖寶寶。”
“謝謝大哥。”吳希彥說道。
他們簡單聊了幾句,已經(jīng)走到吳希文的車旁邊。
“不過希彥啊”他沒有立刻上車,而是站在駕駛座旁邊看著吳希彥,“你想好看到秦汐要說些什么了嗎”
他問“如果對方真的打算選擇那個洛斐,你怎么辦”
吳希彥目光微動。
“女人都是很容易感動的,洛斐這也不要命救人,換我我也感動啊。他條件可也不差。”吳希文覺得自己就算出于兄弟愛,也該先提醒下自家小弟。
他們一家可都是看著,這個弟弟二十五年第一次戀愛。
分明沉醉其中,對秦汐是動了真心。
真不知道如果秦汐不要他了,他會不會受到打擊,以后都不再戀愛了。
“不會。”吳希彥靜了片刻,突然說道“秦汐不會。”
“誒”吳希文不同意,“你不是她,女孩子嘛而且洛斐容貌、背后的洛家、能力可是一點不差。他可以為秦汐奮不顧身,命都不要。我跟你說,正常女孩子根本扛不住的。”
他頓了頓,突然輕笑著看著自己弟弟“尤其是,你還那么給力,硬生生把他從死神手里搶回來了。這簡直是嘖。”
吳希文搖搖頭。
他也知道,自家弟弟肯定會盡全力去救洛斐。
不然的話,他也不是吳希彥了。
可是這樣想起來還真是,挺扭曲的。
感覺命運像是一個大圈,將他們?nèi)υ谄渲校魏稳硕己茈y跳出。
“先去學(xué)校。”吳希彥不想繼續(xù)做這樣的假設(shè)。
“行行行。”吳希文無奈地嘆息著搖搖頭。
他正準備拉開車門,突然聽到吳家別墅最外面的大門方向傳來開門的聲音。
吳希彥他們站的地方,離大門已經(jīng)不遠。
現(xiàn)在又是傍晚時分,春季的傍晚天色還算明亮。
吳希彥抬頭看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秦汐。
吳希文“”
他驚訝地看了秦汐一眼,又轉(zhuǎn)頭看自己弟弟。
沒等他們有什么反應(yīng)。
秦汐已經(jīng)快步朝他們小跑過來。
“吳大哥。”秦汐自然而然朝吳希文打著招呼。
然后,她目光對上了吳希彥的目光。
“吳師兄”秦汐叫了一聲。
她嗓子突然變得有些發(fā)干,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穿著灰色毛衣黑色長褲的吳希彥。
看著他長身而立,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
秦汐不止嗓子有些發(fā)干,連眼眶都有些發(fā)熱起來。
她哽咽一聲,加快腳步繞過車子。
幾乎是飛撲著沖到吳希彥懷中。
吳希彥猝不及防,踉蹌著后退了小半步。
但他很快穩(wěn)住身體,低頭看向伏在自己懷中的女孩。
“嗚嗚嗚”秦汐腦袋埋在他胸口。
她展臂,緊緊抱著吳希彥的腰。
被蘇澈帶著人包圍著,面對死亡威脅的時候,她沒哭。
看著洛斐倒在血泊中,目光似乎都失去光彩的時候,她也沒哭。
在手術(shù)室外難耐等待的那段時間,她茫然無措,害怕又擔心,也沒哭。
但是現(xiàn)在,撲在這個日漸熟悉又無比溫暖的懷中。
秦汐突然放聲大哭。
“嗚嗚嗚我好害怕”她哭得泣不成聲,“我好怕師兄你也會死,我們再也見不到了。”
吳希彥“”
他渾身僵硬,少女的淚水很快染透他薄薄的毛衣。
直接燙上他的胸口。
他見過堅強的,認真的,干勁十足的秦汐。
這樣將自己脆弱柔軟的一面完全展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女孩,是他陌生的。
卻也讓他內(nèi)心,升起一種無與倫比的,欣喜。
“別、別怕。”吳希彥喃喃說著。
他抬起胳膊,輕輕揉了揉秦汐的頭發(fā)。
抱著他腰的胳膊更加用力。
懷中的女孩仿佛想要將自己揉進他懷中一般,緊緊地抱著他。
“我在。”吳希彥心中柔軟得不可思議。
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有一天竟然會有這樣的心情。
像是飄蕩在云朵之上,軟軟的,飄飄然的,最好永遠都不要落地。
“別怕。”吳希彥低頭,吻了吻秦汐頭頂柔軟的頭發(fā),“我一直都在。”
他承諾“我們不會分開。”
“嗯”胸前傳來悶悶的聲音。
秦汐似乎還在他衣服上蹭了蹭。
更多的淚水染濕他的毛衣,吳希彥卻覺得甜得快要被溺斃。
不知道什么時候,吳希文已經(jīng)悄然離開。
吳家別墅花園中,只剩下兩人。
他們緊緊擁抱在一起,就像在以為會死亡的前一刻那樣。
抱得那樣緊。
誰都沒有再說話。
這種時候,語言逐漸變得多余。
兩人早已心意相通,此時無聲,更勝有聲。
過了好一會兒,秦汐才慢慢松開胳膊。
吳希彥也放開了她。
她緩緩站直身體,有些不好意思地抬頭看著師兄。
她的眼睛仍然紅紅的,鼻尖都哭得發(fā)紅。
積攢了好幾天的焦躁、委屈、擔心和害怕,終于在讓她可以徹底放心的人面前,得到了釋放。
吳希彥伸手握住她的手。
兩人手牽手走到一旁花園的亭子里坐下。
“要喝水嗎”吳希彥看著秦汐,溫聲問道。
“不用。”秦汐的聲音聽起來還有些悶悶的,淡淡的鼻音讓她說話聽起來像是在撒嬌。
吳希彥心中軟得不可思議,只覺得他的女孩,不管做什么說什么都分外可愛。
“我來之前去醫(yī)院看過洛斐。”秦汐悶悶說道“icu的老師說,生命體征平穩(wěn),已經(jīng)醒過一次,順利的話再等兩天就可以出icu,去普通病房了。”
她說到這里,忍不住看著吳希彥笑“他們都說你特別厲害,這樣的環(huán)境下,手術(shù)還做得這么成功又漂亮。”
“嗯。”吳希彥仍然抓著秦汐的一只手。
“吳師兄,你剛才是要和吳大哥出門嗎”
她想起來,自己來的時候,吳希彥和吳希文兄弟倆是站在車旁的。
“去找你。”吳希彥說。
“啊”
秦汐愣了下,很快明白過來。
她眼睛骨碌碌一轉(zhuǎn),唇角都忍不住悄悄揚起。
“找我做什么”她故意問道。
“洛斐救了我們。”吳希彥頓了頓“洛氏集團成立的新的生科公司,我可以去里面的研究院為他工作一輩子,不要成果,不要署名權(quán),不需要榮譽”
他補充一句“不拿工資。”
“噗”秦汐忍不住笑出聲。
她心中感動。
吳希彥是a大附院院長都寄予厚望的醫(yī)學(xué)天才,前途不可限量。
將來絕對會成為領(lǐng)域內(nèi)的大牛。
他的這句承諾,真正重于千金。
這么說吧,如果能得到吳希彥這樣的承諾,國內(nèi)外估計好些生科領(lǐng)域的大公司,都愿意付出極大代價來換取這樣的人才。
“不要工資,那恰飯怎么辦”秦汐微微偏頭。
吳希彥突然也笑了。
他很少會這樣笑。
原本冷硬的眉眼都變得柔軟生動,劍眉星目仿佛熠熠生輝。
好看得讓秦汐只能想到盛世美顏四個字。
瞬間看呆。
吳希彥本來就握著秦汐的手。
他就這樣順勢抓著她的手舉高,讓她的掌心貼在自己臉上。
“臉還算白嗎”
“嗯”秦汐一下沒明白。
“夠不夠格當小白臉讓你養(yǎng)”
“哈哈哈哈哈”秦汐再也忍不住。
她眼睛還紅紅的,卻還是大笑出聲。
“總之不能,讓你去面對。”笑聲中,她聽到吳希彥低聲說道“我們可以一起面對。”
“好。”秦汐重重點點頭。
她離開醫(yī)院之后,在來吳家的路上,本來充滿了擔心。
她擔心吳希彥會問自己的過往,問她和洛斐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
也擔心
可是現(xiàn)在,她什么都不怕了。
就算前面荊棘遍地,她也充滿勇氣,覺得自己可以戰(zhàn)無不勝。
“放心吧。”秦汐笑顏如花,眼睛都微微瞇起。
她順勢捏了捏吳希彥的下頜,笑道“朕養(yǎng)你一輩子。”
“當然啦,如果洛斐要我也打工還債e”秦汐偏偏頭,“他想讓我們?yōu)樗暙I足夠多,總不能讓我們餓死。”
“對。”吳希彥認真點點頭,“肯定會有工作餐。”
“大不了住在公司,或者我有個小公寓,雖然小,但是收拾收拾還是可以住的。”
“嗯,我現(xiàn)在還有點積蓄,也可以買套小房子。”
“有吃的有住的地方,大不了天天穿白大褂。”秦汐說“工作服總是要嘛。”
“對”吳希彥又認真點點頭。
他看著秦汐,又笑了“你穿白大褂,也很好看。”
“你也是。”秦汐笑吟吟地夸贊道。
“那就完全沒問題了。”
“喂,我說你倆”吳希文終于聽不下去了。
兩個笨蛋。
吳家還能餓死他們不成
他哭笑不得地看著真的在認真商量怎么還救命債的兩人。
都不知道是不是做實驗做傻了。
實在不行,吳家也可以出面交涉啊。
但是他也有點小小的感動。
自己弟弟這找到的,大概就是所謂的uate吧。
靈魂都契合,一切外在因素反而顯得無關(guān)緊要。
吳希文在心中輕嘆口氣,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能有這樣的福氣。
“爺爺奶奶想見見秦汐,跟我進來吧。”
一個月后,a大。
秦汐背著書包和唐凌、歐陽月走在校園道路上。
春天是a大景色最美的季節(jié),校園中各種花都開了。
同學(xué)們也都換上明媚靚麗的春裝。
所有的事情仿佛都重新走上正軌。
人的自我治愈能力真的是超強的。
那天發(fā)生那樣大的事情,秦汐重新走在校園道路上的時候,腳步輕快,已經(jīng)不太受那件事的影響。
就是不知道
她微微瞇了瞇眼睛,洛斐怎樣了。
手術(shù)后兩天,洛斐就渡過了危險期。
他繼續(xù)在a大附院住了一周。
秦汐有空的時候,都會去醫(yī)院看他。
但是她從來沒遇到過洛斐醒著的時候。
黎飛推掉那段時間的工作,每天都在。
他會小聲和秦汐匯報洛斐的情況。
他已經(jīng)可以下地行走,可以吃東西。
本身年輕,身體底子也好。
雖然受傷很重,差點連命都沒了,但是恢復(fù)起來也是很快的。
轉(zhuǎn)到普通病房一周之后,洛斐就辦理出院,去了洛氏集團旗下,他自己的療養(yǎng)院修養(yǎng)。
秦汐去過好幾次,但是都沒見到洛斐。
她只好每天仍然和黎飛聯(lián)系。
知道洛斐恢復(fù)得不錯。
不僅身體越來越好,就連精神也逐漸回復(fù)。
半個多月后,他甚至已經(jīng)可以重新開始處理洛氏集團的工作。
然后洛斐將黎飛從身邊趕走。
讓他去繼續(xù)他的電影拍攝。
黎飛這段時間,本來就在拍攝那部醫(yī)學(xué)生題材的電影。
導(dǎo)演嚴苛,但確實才華橫溢。
如果不是出了這么大的事,他是不允許演員中途離開片場的。
為了感謝對方的理解,洛斐大手一揮,又追加了兩千萬投資。
本來就算是小成本的劇情片,整個劇組一下就變得富裕起來。
導(dǎo)演更是吹毛求疵,反正有錢,細節(jié)不滿意可著勁地重拍。
秦汐看著手機上黎飛絮絮叨叨的抱怨。
自從在自己面前坦白后,本就沒有絲毫男神包袱的黎飛更是放飛。
秦汐偶爾都覺得他有點啰嗦。
和那個走演技派路線的黎影帝簡直無法聯(lián)系在一起。
“哎,跟你們八個卦。”歐陽月走著走著,突然說道“出了這事之后,蘇澈不是被抓了嗎聽說謝老師去見了他一次,然后把他暴打一頓。如果不是被強行拉開,蘇澈沒準就被打死了。”
她有些感慨地嘆息一聲“嘖,是我我也生氣。合作伙伴搞這種下作的事情,對謝氏的打擊簡直無與倫比。”
“嗯。”秦汐隨口應(yīng)了聲。
她對蘇澈已經(jīng)沒有絲毫同情心。
他肯定會死刑,完全不用想。
別說故意殺人。
光是竊取保密級別重大課題成果,就已經(jīng)讓他身敗名裂,整個蘇家都會跟著玩完。
就是不知道,謝連城會不會
“我聽我爸說,謝老師超級火大,直接把蘇家搞破產(chǎn)了。”
秦汐揚眉。
“只留了一點點錢給蘇家父母養(yǎng)老,還有蘇染的學(xué)費,其它全都被謝氏吞了。”歐陽月撇撇嘴,“沒想到謝老師狠起來也這么可怕。他和蘇染的事,估計也沒可能了。”
秦汐沒說話。
這些事,已經(jīng)和她無關(guān)。
她倒是從沒懷疑過,謝連城會參與這件事中。
謝連城不壞。
他有他的底線和堅持,不會做出這樣三觀盡失的事。
“哎,所以說啊,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蘇家本來也還不錯,何必呢”
歐陽月說著有些感慨“可惜了夏夏”
她說著,小心翼翼看了秦汐一眼。
喬初夏已經(jīng)被a大開除。
現(xiàn)在也被抓了。
雖然是蘇澈指使,但是來實驗室盜竊資料的終究是她。
她沒有真正偷到有用的東西,卻也參與其中。
秦汐沒說話。
歐陽月也沒再提。
畢竟這件事中,秦汐差點死了。
如果不是那個洛斐
話說回來。
歐陽月真的很好奇啊,聽說那人奮不顧身地救了小汐他們。
被爆炸碎片傷了大血管,差點就死了。
這簡直是不要命嘛。
她這段時間看著秦汐和吳希彥甜甜蜜蜜,真的很好奇。
那個洛斐,聽說當時完全把秦汐護在身下。
吳師兄他們多少有點輕微擦傷,燙傷。
秦汐連頭發(fā)都沒焦一根。
哎
歐陽月又悄悄看秦汐,可以問嗎
她真的要好奇死了嗚嗚嗚。
“想說什么,就說吧。”秦汐瞥她一眼,淡淡說道。
“那我就問了哦。”歐陽月連忙說道“那個洛斐他還好嗎”
“應(yīng)該還好。”秦汐都忍不住嘆了口氣。
她也想親自確認下,洛斐好不好。
“聽說他十天就出院了。”歐陽月說“那應(yīng)該恢復(fù)得還不錯啊。”
“嗯。”秦汐點點頭。
她輕嘆口氣,轉(zhuǎn)頭看向一旁。
雖然已經(jīng)下定決心,可是洛斐畢竟為了救他們傷得那么重。
她真的想知道,他究竟恢復(fù)得怎樣。
秦汐正想得有些出神,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看了眼屏幕,是一個a市的陌生號碼。
“你好。”秦汐隨手接了起來。
“請問,是秦汐秦小姐嗎”電話那邊是個年輕的男子聲音。
“我是,請問你是”
“我是洛氏集團總裁的秘書。”男子說道“秦汐小姐,我們洛總想見你一面,不知道你現(xiàn)在方便嗎”
“可以的。”秦汐眼睛一下就亮了。
“現(xiàn)在嗎他在哪里我這就打車過去。”
對方很快報上一個地址,還貼心地說道“我會將地址發(fā)到秦小姐手機上。”
“謝謝。”
秦汐掛斷電話就立刻打開打車軟件。
“下午幫我請下假。”她頭也不抬地對歐陽月和唐凌說道“我出去一下。”
“要我陪你去嗎”唐凌有些擔心。
“不用。”秦汐搖搖頭。
對方發(fā)過來的地址,正是洛氏旗下的高端療養(yǎng)院。
差不多一個小時后,出租車終于將秦汐帶到這個從a大過來需要穿城而過的療養(yǎng)院中。
她來過這里好幾次,每次洛斐都避不見面。
秦汐下了車。
她看著眼前風景如畫的療養(yǎng)院,深吸了口氣。
洛斐是要準備攤牌了。
她知道。
這個男人,不喜歡做沒把握的事。
所以在他傷還重的時候,他肯定不會見她。
他不喜歡自己無法掌控局勢的情況,向來都做好充分準備,游刃有余地吞噬掉獵物。
他最大的沖動,大概只有之前,拼著性命不要,也要救秦汐的那次。
秦汐苦笑著。
她又深吸口氣,邁步朝療養(yǎng)院內(nèi)走去。
“秦小姐。”很快就有人迎上來,領(lǐng)著她朝療養(yǎng)院內(nèi)部走去。
他們走得不算快,但也很快到了療養(yǎng)院最里面,風景最好,也是最幽靜的一棟房屋外。
那房子只有一層,面積大約四百平米。
“秦小姐請進去吧。”領(lǐng)著她來的男子低聲說道“洛總就在里面。”
“他”秦汐抿了抿嘴,“還好嗎”
“洛總恢復(fù)不錯。”男子說道。
“那就好。”秦汐朝他點點頭,“謝謝。”
她在原地站了兩秒,邁步走進房子里。
房子里沒有旁人。
只有洛斐獨自坐在沙發(fā)上。
他穿著柔軟寬松的灰色v領(lǐng)毛衣,形狀漂亮的鎖骨半掩半露。
聽到秦汐進門的腳步聲,洛斐抬頭看了過來。
這還是兩人在那次生死關(guān)頭之后,第一次見面。
黎飛沒有撒謊,洛斐確實恢復(fù)得不錯。
相比起那天倒在血泊里,他蒼白的神色,緊閉的雙眼。
還有在icu里時,難得露出的柔軟無助模樣。
現(xiàn)在的他,神色重新恢復(fù)冷漠。
就連看著秦汐時,目光中也沒多少溫度。
秦汐怔怔站在原地,隔著好幾米看著洛斐。
隔世經(jīng)年,他們竟然還能這樣平靜地面對彼此。
秦汐都覺得神奇。
洛斐放在身側(cè)的手輕輕握了握拳。
但很快,他就松開,依然冷冷淡淡地看著秦汐。
“好久不見。”洛斐淡淡說道。
“好久不見。”秦汐朝他點點頭,“你還好嗎”
“如你所見。”洛斐說著站了起來。
他朝秦汐緩步走去,赤腳踩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
他的五官依然完美。
修長挺拔的身形,讓他看起來仍然遠遠勝過那些頂級超模。
秦汐卻下意識地,后退了一小步。
洛斐倏然停下腳步。
他盯著秦汐看了會兒,突然玩味地彎了彎唇角。
“秦汐,我們現(xiàn)在”他攤攤手,“終于可以心平氣和地談?wù)劻恕!?
他繼續(xù)朝前走去,在離秦汐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下腳步。
站在他面前的,是他愿意用生命去保護的女孩。
也是曾經(jīng)滿心滿眼全都是他,可以用生命來保護他的女孩。
他的天使和救贖。
洛斐突然朝秦汐伸出手。
在對方又一次警戒地退開之前。
洛斐右手握拳,紳士無比地按在了秦汐的右肩后面。
他掌心沒有碰觸到秦汐,這已經(jīng)是他,不該再碰觸的人。
然后他將秦汐按向自己,卻在對方踉蹌朝他跌近一步,還沒碰觸到他的時候,放松了力道。
他們現(xiàn)在就保持著這個有些詭異的姿勢。
秦汐站在離洛斐不過兩拳的距離外。
她沒有碰到對方,但也看不到洛斐的神色。
“秦汐。”洛斐語氣淡淡,“你聽清楚了。”
他沒有等秦汐回應(yīng),就繼續(xù)說了下去。
“你曾經(jīng)救過我,然后死了。這次我也為了救你差點死掉,我們扯平了。”
他似乎短促地輕笑一聲“誰都不再欠誰。”
秦汐怔怔的,沒有說話。
她仍然看不到洛斐的神色。
只能聽他繼續(xù)說道“我不喜歡欠別人東西,現(xiàn)在終于可以兩不相欠,我也不需要再被困在過去的內(nèi)疚中。既然我們都活下來,并且不再欠彼此什么。以后”
洛斐的目光看向前方,痛苦快要滿溢而出。
但是他的語氣聽起來,還是那樣平靜又淡然“以后兩不相欠,就再不要見面了。”
他語氣淡淡“我們各自安好,好不好”
“好。”秦汐低聲應(yīng)道。
這已經(jīng)遠比她想象的結(jié)局更好,她和吳希彥不需要再干一輩子白工。
洛斐似乎怔了下。
他微微低頭,看向明明只需要一用力,就可以攬入自己懷抱的女孩。
看著對方黑色的長發(fā)。
洛斐閉了閉眼睛。
他垂眸,低頭。
嘴唇卻在快要碰到秦汐頭發(fā)時,又倏然抬起。
“還有秦汐”洛斐一字一字地,緩緩說道“很抱歉,從未愛過你。”
“不用道歉。”秦汐低聲說“這樣最好。”
她知道,這或許是他們最后一次見面“但是謝謝你,教會了我如何去愛一個人。”
她退后一步,從洛斐臂彎中走出。
然后轉(zhuǎn)身,快步朝門口走去。
秦汐始終沒有回頭,沒有去看洛斐臉上的表情是不是和他的語氣一樣淡然無所謂。
她就這樣打開房門。
手握上門把手的時候,她低聲說道“再見了,洛斐。”
療養(yǎng)院的風景依然那樣美好。
秦汐仍然在那個年輕男子的指引下朝門口快步走去。
洛斐緩緩走到窗前。
他已經(jīng)看不到秦汐的身影。
在他身后,效果極其出色的音箱正在播放著一首歌。
那是一首,他都不記得名字和歌手的老歌。
女歌手溫柔的聲音帶著些許遺憾,在房間中回蕩著。
這是在秦汐進來之前,他正在聽的歌
“后來我總算學(xué)會了如何去愛,可惜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后來終于在眼淚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在,永遠不會再重來,有一個男孩愛著那個女孩。”
三年后。
a大附院,器官移植中心。
“秦汐你可真是太牛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朝秦汐豎起拇指,“竟然真的我簡直不敢想象,這就要直博了,你和你們家吳師兄真的是,牛就是大寫的牛。”
“所以你們天天撒狗糧,我們也是可以忍的。”
“這算什么啊”那人旁邊的人笑道“你沒看新聞”
那人說道“今年,福x斯影響世界三十歲以下生科領(lǐng)域人物中,我們秦汐和吳希彥師兄手牽著手登上去了。這才是神級秀恩愛這種頂級榜單,都要攜手上去,不離不棄對不起我酸都酸不起來了”
“你們別開我玩笑啦。”秦汐抿嘴淺笑。
三年時間,她好像沒太大改變。
仍然纖細苗條,個子好像還長高了一點點。
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沒什么變化,依然軟軟甜甜的。
說出去大概都沒人相信,她已經(jīng)是擁有自己實驗室的年輕科研領(lǐng)軍人物了。
“不過話說回來,你們兩口子這次發(fā)的文章可真牛,愣是讓n刊這樣頂級大牛刊,連夜發(fā)增刊,就怕錯過這個重大成果。秦汐,你才22歲啊,你這樣還讓不讓人活了”
“沒辦法。”這些都是很好的同事,秦汐也忍不住笑著開玩笑,“我才22,可是吳師兄已經(jīng)29了。再不抓緊點,就沒辦法手牽手上那個三十歲以下的榜單了嗎”
“我擦狗糧我飽了”
“對了,你家吳師兄呢”既然提到吳希彥,又一個同事問道。
“在手術(shù)。”秦汐說道“腎移植。”
“大手術(shù)啊,那今天估計下班晚。”先前那同事又說。
他們話音剛落,就聽到實驗室門上傳來三聲有節(jié)奏的敲門聲。
吳希彥應(yīng)該是hi剛下手術(shù)。
他穿著白大褂,長身而立。
“秦小汐。”他叫著自己戀人的名字,“可以走了。”
“好。”秦汐連忙關(guān)電腦。
今天是吳老爺子的生日,他們再忙,也不會錯過這樣重要的日子。
“秦師姐等等。”秦汐剛收拾好東西要走,一個a大的學(xué)生就跑了進來,“主任找你,請你去確定一下最新一批洛氏捐給我們實驗室和學(xué)校的儀器。”
“等等我。”這是挺重要的事。
秦汐只好抱歉地朝吳希彥笑笑。
她剛準備離開,腰就被身旁的男人握住了。
“又是洛氏”他語氣沉沉。
三年前,洛斐傷好之后,就再沒有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過。
他們也不需要為他打白工。
但是每一年,洛氏都會給a大,還有附院捐來大批器械、儀器。
連大樓都多建了兩棟。
秦汐自己的實驗室,幾乎全是洛氏集團捐助的。
“嗯。”秦汐點點頭。
她抿嘴輕笑,湊過去飛快在吳希彥唇角親了下。
“實驗室的專利,除了保密級別的,洛氏集團有優(yōu)先選擇權(quán),他們賺了很多很多的。早超過十個實驗室的價值了。”
秦汐知道吳希彥不是真的生氣,還是軟聲安慰道“換我,我也天天捐。一本萬利嘛。”
柔軟的吻,讓吳希彥臉色變得好看了些。
“好啦。”秦汐湊得近了些,在他耳邊小聲說“寶貝別生氣。”
吳希彥“”
他有時候真的很想不通,秦汐為什么就能張口就來這樣的甜言蜜語。
甚至會給他一種,兩人角色是不是弄反了的錯覺。
“不、不生氣。”吳希彥臉瞬間就紅了。
他松開秦汐“你快去吧。”
他轉(zhuǎn)身走向?qū)嶒炇彝狻拔以跇窍碌饶恪!?
“好嘞,寶貝我會很快的,不會讓你等太久的。”秦汐說完,轉(zhuǎn)身朝主任辦公室快步走了過去。
雖然說會很快,但等她離開辦公室的時候。
已經(jīng)是四十分鐘之后的事了。
她下了樓,當年入學(xué)前一年才建起的器官移植中心,門口的樹木已經(jīng)長高了不少。
吳希彥就站在一棵大樹下。
他已經(jīng)換上自己的衣服,因為要去給吳老爺子賀壽。
今天的吳希彥穿著手工定制的西裝,白襯衣上整齊地系著領(lǐng)結(jié)。
身形挺拔,看起來特別英俊。
秦汐出來的時候,剛好晚霞在天邊露出一點縫隙。
吳希彥安安靜靜站在那里,神色沒有絲毫不耐。
他們在一起三年,各自忙碌的時候已經(jīng)習慣了這樣對彼此的等待。
有時候忙起來,甚至一周都見不了一面。
可是那有什么關(guān)系
“吳師兄。”秦汐叫了一聲。
她快步朝吳希彥走去,在對方轉(zhuǎn)身看向自己時,已經(jīng)蹦跳著走到吳希彥身邊。
秦汐伸手,自然而然握住了對方的手。
“走吧。”她笑,“下班回家家啦”
他們手牽著手走向吳希彥的車。
晚霞在天邊燃燒。
將兩人的影子投在身后,仿佛融為了一體。
歲月無比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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