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怡這一次知道了故事的全部內(nèi)容,不免唏噓感慨。
當(dāng)年齊叔將全部的家當(dāng)都變賣了,還借了好些錢,只為供一起長大的“朋友”讀書,那時條件有限,他其實也能讀書的,只是沒錢就放棄了。
“朋友”走后,起先的一年里還會寄信回來,后來就杳無音信了,齊叔借著進城打工的名義去找人,沒找著,人家不愿意見他。
他在廠里打工,認識了沈姓老友,知己相交就是幾十年,至死方休。那個年代跟現(xiàn)在不一樣,兩人最后都只是君子之交,住在一個屋檐下,除了喝茶下棋就沒別的了,相互之間既千絲萬縷又清清白白。
齊叔是個老好人,一輩子腰桿直,從沒對不起過誰。
江怡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不是同情,就是聽了這些有點難受。
她問段青許:“以后要是老了,咱倆會不會特別孤獨?”
“不會。”語氣篤定。
江怡挑挑眉,“別太肯定。”
段青許揉揉她的腦袋,這妮子成天想法多,一會兒想這一會兒想那。
不多時,江怡認真想了想,又說:“好像確實不會。”
段青許幫她把圍巾戴嚴實些,剛剛理好,只聽她補充道:“老了我話肯定賊多,天天念天天念,隨時都來煩你。”
手下一頓,段青許啞然失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江怡哪天不是念個沒完,她不覺得有多煩。
一個說,一個聽,剛剛合適.
除夕和春節(jié),兩家都是一起過的,雙方親戚來了,也是一起吃飯。
陳于秋和段東成都發(fā)話了,那些親戚都不好多問,想著只是關(guān)系親,一家過年也行。年后,江怡帶著段青許回縣城看了姥姥和姥爺,還有一眾親戚,七大姑八大姨的,反正都走齊了。
段青許亦帶她去了宋家,宋家兩個老人早已不在,但有個堂叔在,堂叔一家人尤其熱情,對她倆好得不行。臨走時還讓江怡帶了許多吃的,囑咐她倆常回去。
接下來的假期時間,江怡成天跑來跑去,不是在自家討鄭云歡心,就是去隔壁幫齊叔種花種草。段東成經(jīng)常喝茶,她就拿自己存的過年錢給段東成買了兩盒特級茶葉。
段東成沒什么反應(yīng),只在正月初十,她生日那天,送了一份特別的禮物——公司分紅權(quán)。江怡雖然不太懂分紅權(quán)和股權(quán)的區(qū)別,但知道分紅是不需要承擔(dān)風(fēng)險的,只管收錢就行,這份禮物太貴重,收到時她難免有點激動,一開始不好意思要,可段青許直接幫她收了。
她覺得心里不踏實。
段青許說:“不用分得那么清楚。”
江怡好奇問這人持有多少股份,名下有多少財產(chǎn),段青許如實說了,一點不隱瞞。江怡驚訝,顫著一雙手數(shù)。
段青許就這么頗無奈地看著。
等大概有了個底,江怡感嘆:“你真有錢。”
段青許什么都沒說。
錢、股份……都不及某個傻樂的妮子半點好.
陽春三月里,杜源突然宣布要結(jié)婚了。
結(jié)婚對象是家里介紹的相親姑娘,與他同歲,就是長得有點矮,只有一米五三。杜源是不愿意相親的,他才二十二,剛到法定年齡,樂子都沒享受夠,哪肯聽他媽的安排步入婚姻的墳?zāi)梗鹣饶菚核€故意叫人家姑娘小矮子,為的就是攪黃這門相親。
忒沒品一男人。
后來硬是腸子都悔青了,天天腆不要臉湊上去,噓寒問暖,什么招都出了,卯足了勁兒終于把人追到手,然后決定要結(jié)婚。
之前他還笑話段青許,單身一個人多舒坦啊,不用束手束腳的,現(xiàn)在改口了。
“兩個人過日子才有真實感,不能太飄。”
段青許懶得搭理他,只管隨禮,順帶看在多年友情的份上當(dāng)了回“伴郎”。
江怡自然得做伴娘。
結(jié)婚那天熱鬧非凡,排場搞得之大,新娘子落落大方,反倒是杜源險些鬧了笑話,亢奮都戴戒指都不知道往哪根手指戴,站在臺上還忘詞了。大家都在笑,他竟然還臉紅,跟毛頭小子一樣。
江怡接到了捧花,秦宇他們鬧著喊著把段青許推過來,兩人被簇擁在里面,圍了一個圈。
段青許當(dāng)著所有賓客的面抱了她。
臺下掌聲如雷。
那些賓客以為只是玩鬧,“伴郎”伴娘湊一起,成雙成對,多吉利。
江怡糾結(jié)了下,抬手環(huán)著這人。
喧鬧聲中,段青許問:“想好去哪個國家了嗎?”
她愣了愣,說:“沒……”
段青許掌著她的后背,回道:“不急,慢慢想。”
離畢業(yè)還早,有足夠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