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旬,烈日炎炎,道路兩旁的樹木都被曬得焉嗒嗒的,葉子泛著油亮的光。
通體漆黑的賓利車由老舊的樓房聚集區(qū)里緩慢駛出,穿過熙攘的街道,一路向北,直至抵達(dá)城北的金銘府都,金銘府都是a城最富庶的高檔小區(qū),有錢人的聚集地。
江怡她媽鄭云改嫁了,繼父叫陳于秋,是個斯文的一臉書生氣的男人,其為人和氣,對江怡江寧姐弟倆很是不錯,以后娘仨兒都會住在這里。
由于暈車得厲害,江怡提不起精神,渾身沒勁兒,抵達(dá)陳家以后全是江寧和陳于秋在忙活。
江寧幫她收拾完房間后,下樓接了杯熱水上來,一面遞杯子一面道“姐,樓下好像來客人了。”
那客人便是段青許,是陳于秋摯交好友的女兒,整個人看起來冷冷淡淡的,氣質(zhì)孤高,不太愛搭理人,安安靜靜站在客廳里聽大家講話,她生得高,清瘦秀氣,剛過肩的烏發(fā)干凈利落地扎起,扎不穩(wěn)的碎發(fā)便隨意垂在兩側(cè)。
偶爾陳于秋問兩句話,她才勉強(qiáng)開口,不過還算禮貌,除了性子孤僻挑不出大毛病。
江怡第一眼瞅見這人,霎時怔了怔。
恰巧那會兒段青許抬了抬眼皮子,朝樓上掃了下,與之目光相接。江怡沒閃躲,大大方方地盯著對方,可段青許的視線只在這兒停留了一瞬,下一刻就不動聲色移開,像是沒看到她一般。
傲氣,這是江怡對這人的第一印象。
二十歲左右的小年輕,或輕或重都這樣,只是有的人不顯露于外。
段青許有傲氣的資本,光是那張素凈白皙的臉就已經(jīng)足夠,更何況還有優(yōu)渥的家境和實(shí)力,不過初初見面,江怡不了解這些,一門心思全在這人的臉上了。
出塵禁欲,她在腦子里搜刮許久,只想到了這么四個字,好看的皮相千千萬萬,氣質(zhì)卻各不相同,她走到段青許面前,直直看著,有點(diǎn)故意的成分。
然而段青許只風(fēng)輕云淡地瞥了一眼,并未過多關(guān)注,有些不禮貌。
陳于秋樂呵呵招呼,相互介紹一番,這是他摯交好友的女兒,就住在隔壁房子,而且跟江怡是一個大學(xué)的,不過大一屆而已。
但對方僅比她大兩個月,今年大三。
鄭云在一旁站著,心情愉悅,指著清冷的段青許說“阿怡,叫姐姐。”
因著方才被無視,江怡很有骨氣,沒叫。
反倒是沉默寡言的段青許主動說了句“嬸嬸好。”
江怡有點(diǎn)來氣,矜嬌的性子發(fā)作,情緒赫然宣于面上,丁點(diǎn)兒不隱藏,客套站了會兒,見沒自己什么事便走了。
今晚陳于秋要在家里請客,聊天期間其他客人陸陸續(xù)續(xù)到來,此時客廳里喧囂吵鬧。段青許朝那邊望了下,只瞧見江怡的背影,少女的身形似春日里出條的柳,柔軟且細(xì)瘦,腰肢挺直,熱褲之下的兩條白腿很長,十分惹眼。
鄭云和陳于秋上個星期扯的證,雖是二婚,卻辦得極為隆重,擔(dān)心惹來閑言碎語影響到兩個孩子,陳于秋考慮得非常周到,等到結(jié)婚扯證一切安排妥當(dāng)后才將娘仨兒接過來,還特意再次宴請賓客告知其他人。
自己膝下無兒無女,他拿姐弟倆當(dāng)親生的對待。
江怡的脾性其實(shí)并不壞,只是被段青許冰冷冷的態(tài)度惱到了,她性格開朗,嘴甜會說話,很討長輩們喜歡,弟弟江寧則是悶葫蘆,有些局促地應(yīng)答別人的問話。
開席的時候晚輩們坐一桌,都是些青春少艾的小年輕,相互之間能聊得來。
江怡坐段青許左手邊,真是巧了。
桌上的菜品豐盛,香飄可口,她愛吃蝦,恰好面前就擺著一盤炒蝦仁,不過出于餐桌禮儀沒敢一直夾一個菜,只不時才夾一顆。
有人問話,她就答兩句,沒人問就兀自安靜吃菜。
再一次夾蝦仁時,好巧不巧,與人撞筷子了,兩雙筷子夾到了同一顆蝦仁,江怡沒放,而是順勢望去,可那人就在此刻不著痕跡地收回筷子,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是段青許。
江怡直接將那顆蝦仁夾進(jìn)嘴,嚼了兩下,然后偏頭看去。
段青許神色淡漠,只半垂下眼,一言不發(fā)。
江怡覺得沒趣,于是不再搭理。
對面一鵝蛋臉大眼睛的姑娘忽然問“青許,你什么時候開學(xué)”
八月末九月初正是開學(xué)的時候,算來沒幾天假了。
“9月1號報到,還有半個月。”段青許不慢不緊地說。
“我比你早一周,這幾天有空出來聚聚唄,”那姑娘道,柔聲細(xì)語的,“好久都不見你出來了。”
旁邊有人附和“就是,天天都找不到你人在哪兒,非得到你家堵才能見著,太不夠意思了啊。”
段青許沒什么情緒變化,只簡短道“最近有點(diǎn)忙。”
那人問“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