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奇嘿嘿一笑“這是您自個兒猜的,可不是我說的。擺在明面上的就是那個什么曹安民,拿著大郎給的軍需官委任狀呼來喝去。迫害老百姓還談不上,中間有我們和幾個大戶隔著呢,就是惡心得很。”
“只是煩嗎?我怎么覺得你們想要他的命?”
“這從何說起啊?”趙奇叫屈,但表情不到位,演技堪稱浮夸。
“一開始不給個下馬威,反而放任人犯錯,不是捧殺嗎?曹安民惹你了?”
“這個……說起來……也很久遠了……”趙奇的眼神時不時地往諸葛亮和呂蒙身上飄,“從根子上說,曹安民是曹德的長子,姓張的那個老女人養(yǎng)的,我們從來就沒和他好過。”
“說真話,讓他們聽。”阿生打斷他,“他們不小了,該長點心眼了,不然被你們吞了還不知道呢。”
趙奇張了張嘴,就見出去打探消息的諜部和侍衛(wèi)已經(jīng)到了門口。得,專業(yè)的來了。
隨著幾方人馬帶來的消息,事情真相漸漸被拼湊起來。
曹家的老三,也就是曹德,因為張氏和丁氏當年的那些后宅風(fēng)云,一直不受曹操曹生的待見。曹德自己是個小心謹慎的,沒有湊上來自找沒趣,但眼見著曹洪、曹仁、曹純,乃至于丁家、夏侯家的小輩一個個都成了將軍、郡守,張氏先坐不住了。一頓操作猛如虎,曹德的長子曹安民被推上了前臺。
出面的自然還是張氏如今唯一的底牌,老大人曹嵩。曹嵩找大兒子說話的時候也挺討好“安民比子修還年長兩歲,但一直養(yǎng)在內(nèi)宅反而沒什么出息。怎么說也是咱們曹家最早成人的孫輩,你就讓他跟你跑跑腿,長點見識,將來能謀生也就夠了。”
當父親的說話如此低聲下氣,曹操也不好直接拒絕,再加上曹安民嘴甜,就讓他進了軍隊,專門管軍中宴飲、以及聯(lián)絡(luò)女閭的事。從這里就可以看出曹操是瞧不上曹安民的。領(lǐng)兵打仗?不好意思我信不過你的能力。做飯看女人吧,總不會出大亂子。
然而曹操太天真了,曹安民做飯看女人,都能惹出大亂子來。
因為張繡的嬸嬸,就是曹安民給曹操牽的線。要不是當時阿生重傷的消息到得及時,只怕兩萬大軍就要埋在宛城了。事后曹操將曹安民狠批了一頓,或許是甩鍋,或許是真的氣了,總之曹安民被扔到地方上募集軍糧去了。貶謫!貶去后勤的后勤!
然而某些人能夠載入史冊,就是因為即便在后勤的后勤,都能惹出事來。
曹安民的腦回路崩壞得神奇,哪里跌倒就要從哪里爬起來。宛城的皮條沒拉成功,那就找個新的給曹操。
蔡昭姬就因此遭了殃,什么“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丁夫人向來愛護庶子”之類的話聽了一籮筐。蔡昭姬多聰明的人啊,立馬就明白了軍需官把她當成了最大的軍需品,隨時準備打包裝車往鄄城送呢。
曹安民心思沒用在正地方,回到糧草工作上就急于求成,世家他不敢動,想搜刮民眾吧,爪子還沒伸出來就差點被鄉(xiāng)里的糧官和軍官打斷腿。最后只剩下外來的商人,比如糜竺之類的,是他可以敲詐的對象。
“欺軟怕硬,是有夠惡心人的。”阿生勾了勾嘴角,眼底冰冷一片,“阿兄身邊有小人,這種事就瞞著我嗎?我從前跟你說過文武百官皇親國戚,無所不檢,你就是這樣回應(yīng)我的嗎?!”
她沒有拍桌子,或者抬高音量,但上位者的憤怒如天色變換,不用抬頭直視都能感受到。
諸葛亮和呂蒙面面相覷,已經(jīng)不敢說話了。其實放在他們看來,曹安民還真沒干什么十惡不赦的事情,袁紹、劉表,包括以前東漢時的所謂“天使”,比他過分多了。
趙奇單膝跪下,從袖中抽出一封折子,扔在地上。折頁散開,上面空白一片。
阿生瞇了瞇眼。
“若是只給曹安民一個教訓(xùn),那主公進城前便能看到一封滿字的匯報書。”趙重樂的面部抽動一下,和煦的假象退去,殺氣四溢,“但我們要的是,他從此消失。”
呂蒙不由自主挪動雙腿,試圖離這個危險人物遠上兩毫米。諸葛亮只覺得肋骨都在震動。
“主公重傷之時,大郎卻身陷溫柔鄉(xiāng)。此仇不報,枉為人臣!”
阿生閉上眼“我懂了,曹安民只是那只雞,阿兄才是你們想警告的那只猴子。”
屋里靜得能夠聽到外頭的風(fēng)聲。
“你們準備什么時候動手?”
“就在今夜!軍需蛀蟲,多留無益。”
阿生拿手撐住頭,微微一笑“哦。”
伴隨著中原即將一統(tǒng),有些矛盾將不可避免地再次浮上水面。如今有袁紹這個共同的敵人,已經(jīng)是一件很幸運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