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長得那么高,誰能比得過你啊。”荊白玉道“再說了,只是長得高有什么用。”
“是是是,陛下說的全對。”厲長生寵溺的一笑。
荊白玉道“莫要廢話,情況如何流安侯為何造反,緣由可尋到了”
厲長生笑的有些高深莫測。
自古以來,造反當然是要有理由的,否則名不正言不順,百姓民心不歸難成大事。
流安侯自然亦是師出有名,理由便是新皇荊白玉登基當日,大荊發(fā)生了一場地震。流安侯的意思是,老天爺并不看好新皇荊白玉,見到荊白玉登基在發(fā)怒,所以流安侯不過是順應天意,準備替天行道,懲罰荊白玉,將荊白玉從皇位上拖下罷了。
“地震”荊白玉露出納罕的表情,側頭去看厲長生,道“太傅,可有什么奏本,朕未有看到的朕為何沒有聽聞地震一說”
在古代,地震與洪水一般,亦是非常可怕的天災。
地震之后經(jīng)常天氣變化莫測,容易造成疾病橫行的混亂情況,一般地震過后,朝廷都會撥一些銀錢救濟。荊白玉并無聽說最近什么地方有地震發(fā)生。
厲長生道“長生未有看到奏本。”
孟云深笑了一聲,笑的有些古怪,道“云深已然打聽過了,是個叫做崗湄的小地方。聽說因著地震,整個小鎮(zhèn)都毀了,無一人生還,已經(jīng)成了一座死城。”
“崗湄”荊白玉聽得又是納罕不已,道“給朕指一指,這崗湄小鎮(zhèn)在哪里”
孟云深端端坐著,根本無有上前,一副想要賣關子的模樣。
荊博文著實看不下去,道“什么崗湄不崗湄的,根本沒有這個地方別說咱們大荊了,算上旁邊姜國、封國、詹國等等,也尋不到一個叫崗湄的地方啊”
“什么”
不只是荊白玉震驚不已,在場眾人皆是一個表情,怕是只有厲長生還保持著笑意。
荊白玉感覺腦袋一時有些疼痛,道“根本沒有崗湄這個地方”
厲長生意義不明的一笑,道“這事情,果然蹊蹺的很。”
荊白玉道“也就是說,流安侯隨便捏造了一些個消息,就舉兵造反了”
這恐怕是,荊白玉聽到過,最為兒戲的造反理由。
大荊土地廣博,很多地名百姓們是聽也沒聽說過的,至于崗湄這地方,自然是沒人提前聽聞的,但是百姓們是不會盤根問底的,只是聽著人云亦云罷了。這恐怕便是流安侯想要的結果。
“不只如此啊。”荊博文急匆匆又道“還有一件更奇怪的事情。”
荊白玉迫不及待,問“什么事情”
荊博文道“云深還打聽到一個事情”
孟云深日前盡心盡力的輔佐荊博文,就想有一日,荊博文可以登上皇位,所以孟云深不論在哪里,都盡量多安置人脈和耳目。沒成想,如今未能幫助荊博文登基,倒是可幫助新皇荊白玉平息叛亂。
孟云深的耳目傳來消息,月余之前流安侯準備冬獵,隨后還未至冬獵之時,流安侯大病了一場,眾人還以為冬獵恐怕要推遲。哪料到在冬獵前一日,流安侯大病痊愈。
“奇怪就奇怪在。”孟云深笑著道“流安侯大病痊愈之后,便再無露面過。”
“什么”荊白玉奇怪的說道“沒有露面過那”
只有大夫說流安侯已然并無大礙,但府邸上竟是無人能再瞧見流安侯露面。
后來冬獵隊伍按部就班的啟程,流安侯亦是一直窩在馬車里,根本不曾出現(xiàn)在眾人跟前。
這般到了冬獵場地,讓人出乎意料的事情又發(fā)生了。
孟云深道“昔日的流安侯大公子,厲儲興出現(xiàn)在冬獵場地。聽說是流安侯生病之時,突然思念兒子,所以命人將被放逐的大公子厲儲興尋了回來,得以父子團圓。”
“厲儲興”荊白玉心中咯噔一聲,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隨后冬獵無有進行,流安侯反而舉兵造反。然而一直以來,流安侯仍然并無出現(xiàn),一直是大公子厲儲興在代替流安侯傳達命令。
厲長生聽到此處,幽幽的說道“還真是沒有想到,這厲儲興竟是死灰復燃,又出現(xiàn)了。”
荊白玉也是震驚不已,當初他們前往流安之地,厲儲興欲要謀害親爹流安侯被發(fā)現(xiàn),流安侯一怒之下將他放逐,荊白玉本以為厲儲興算是完了,不可能再翻出什么天去。
“看來謀反的事情,與厲儲興脫不得干系”荊白玉道。
孟云深點點頭,道“只怕流安侯早已兇多吉少,此次謀反之事,十有乃是厲儲興所為。”
“那么這一切就說的通了。”厲長生平靜的道。
厲儲興被放逐出流安之地,決計懷恨在心不得釋懷。他恐怕一直以來,都在想著如何報復流安侯,都在想著如何報復厲長生與荊白玉。
厲儲興從小錦衣玉食,一瞬間全部失去,讓他心中怨恨不已。想著若是沒有荊白玉與厲長生,自己已然變成了高高在上的流安新侯爺,如何會變得如此狼狽。
而父親也是如此
竟是如此狠心
一般的該死
厲儲興早已失去了所有,所以他并不怕再失去什么。留著一條命,碌碌無為,挨餓受凍的過下去,厲儲興是萬萬受不了的,不若孤注一擲,指不定還能翻身。
厲儲興要報復荊白玉,要報復厲長生
荊白玉瞇眼看著地圖,道“事不宜遲,傳朕的命令下去,叫宛陽王全力抵抗流安軍隊,不可叫流安軍隊再往前行一步”
“是。”竇延亭拱手站起,道“卑將愿請命前去傳旨。”
荊白玉看了一眼旁邊的厲長生,厲長生點了點頭,道“竇將軍愿意那是再好也無有。陛下可再派些人,隨同竇將軍而去,也可鼓舞一番宛陽軍隊的氣勢。”
“說的也是。”荊白玉道“竇將軍,務必莫要讓朕失望啊。”
“陛下請放心”竇延亭單膝跪地,朗聲說道。
眾人聚集在一起,對著地圖分析了一番流安兵進攻的路線,越是早些扼殺流安軍隊,那么這場叛亂越是能早些結束。
流安軍隊根本不足畏懼,但若是叫他們茍且偷生,時間長了恐怕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荊白玉道“吳邗現(xiàn)在的情況不樂觀。吳邗王這個人說白了有點欺軟怕硬,朕有些擔心呢。”
厲長生并不了解吳邗王是個什么樣子的個性,不過聽了荊白玉的話,不由皺了皺眉頭。
吳邗王好大喜功欺軟怕硬,平日里根本不把流安侯放在眼中,而眼下吳邗卻丟了幾座屯兵城池,荊白玉只怕吳邗王會一時被流安大兵給嚇怕,不戰(zhàn)而屈,那
厲長生側目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陵川王,道“陛下,陵川地界就在流安不遠。如今流安大兵傾巢而出,所剩兵力不足一成,流安地界已然空了,不若請陛下下旨,將兵權交付陵川王,由陵川王從陵川發(fā)兵,直取流安王府。”
“我”
陵川王荊博文突然被點名,有些個驚訝不已。
他先前已然將陵川兵權全部上繳,如今便是個空頭王爺罷了。而厲長生卻說,要將陵川兵權還給荊博文,這當真讓人匪夷所思。
遠水解不了近渴,此時想要抄了流安的老窩,自然是派流安旁邊的軍隊前去最好。
陵川屯兵不少,若是突然派旁人前去調兵遣將,恐怕陵川士兵不服,所以又陵川王這個老東家前去,是最為妥當?shù)淖鞣ā?
孟云深坐在旁邊,他當然知厲長生想的是什么,若是換了他,也會這般打算。
可打算是一回事,下定決心是另外一回事。這萬分緊急的時刻,荊白玉卻要交出兵權,聽起來著實讓人不敢置信。
荊白玉未有猶豫片刻,道“好,請小叔父立刻趕往陵川調兵遣將,務必要一舉占領流安,斷了他們的后路和糧草。”
雖說流安大兵已然傾巢而出,老家已然沒什么用處。不過士兵走了,糧草隊伍還在源源不斷的供給著。若是此時斬斷士兵與流安之地的聯(lián)系,對他們?nèi)匀皇遣恍〉拇驌簟?
“陛下”
荊博文有些不敢置信,道“陛下這是要將兵權交給我陛下竟還信任于我”
荊白玉笑了笑,恐怕是走入這個房間,頭一次露出笑容。
只是荊白玉笑著的時候,目光并非投注在荊博文身上,而是側頭去看身邊的厲長生。
荊白玉道“我相信厲長生的決定。”
“我”
荊博文一愣,感動的表情瞬間僵硬龜裂,不敢置信的說道“我說小侄兒,你會不會過于直白你好歹再叫叔叔感動一會兒啊。”
“呵”
旁邊孟云深低笑了一聲,聽起來有幾分愉悅。
氣氛似乎在一瞬間內(nèi)緩和了不少。
厲長生笑著看向荊白玉,道“謝謝你小白。”
“謝我什么”荊白玉道“你不是一直也都相信我的嗎”
“說的也是。”厲長生道。
“喂喂,”荊博文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道“我說你們兩個,就別打情罵俏的了,看的我直反胃,還是趕緊想想,怎么對付外面那些個朝臣罷。”
荊博文這話著實掃興,卻一下子戳到了點子上。
流安侯造反,作為流安小侯爺?shù)膮栭L生,一下子便成為反賊,人人得而誅之。
如今已經(jīng)有不少朝臣得到消息,急匆匆的跑來想要參奏厲長生。
荊白玉昨日還想著,改天早朝,便正式封厲長生為丞相,而眼下
情況急轉而下,看來一切都泡湯了。
荊白玉瞬間有些失落,卻很快振奮起來,道“放心好了,若是朕連他們都壓不住,這皇位恐怕也不用坐了。”
果不其然,不多時便有大臣前來求見,第一個來的,便是昔日在早朝之上,站出來參奏厲長生的宗正。
內(nèi)侍前來稟報,死死垂著頭,生怕新皇不快會連累了自己。
“走罷,”荊白玉道“厲太傅,可要隨朕去見見宗正”
“但憑陛下吩咐。”厲長生恭敬的說道。
那面宗正了一會兒工夫,就聽到內(nèi)侍的聲音,新皇荊白玉快步從內(nèi)殿而出。
“咕咚”
宗正行了大禮,雙膝一曲跪在荊白玉面前,立刻哭天搶地,道“陛下啊陛下”
“陛下切莫被奸人迷惑了雙眼啊”
“如今朝廷內(nèi)外已然混亂不堪,只等著陛下您平息撥亂啊”
“那佞臣厲長生蠱惑陛下不成,竟是”
宗正又是哭又是喊的,一副老淚縱橫模樣,言語說了一半,突然之間卡了殼,一臉不敢置信的瞪著眼睛抬著頭。
只瞧新皇荊白玉從內(nèi)殿走出,身后竟是跟著一人,不是太傅厲長生還能是誰
宗正萬萬無有料到,自己這背后告狀的,竟是告到了正主面前來。
宗正被自己的眼淚鼻涕噎了個夠嗆,心中打鼓一般,還搖擺不定,當下有點慌神兒,不知自己該不該繼續(xù)說下去。
荊白玉冷笑一聲,道“怎么的宗正怕是還有話沒說完,繼續(xù)說,朕聽著呢。”
“陛下”宗正眼瞧著厲長生“小人得志”,永遠勝券在握的樣子,心底里一股股的火氣噴涌而出。
宗正著實忍耐不住,鏗鏘有力的說道“陛下請聽卑臣的死諫之言厲長生迷惑陛下已久,串通其父造反,欲要顛覆我大荊實乃是罪大惡極啊陛下請您看清厲長生的真面目”
“對對”
“丞相恐怕便是因著得罪了厲長生,才會被陷害,墜入了圈套,昨日才”
“夠了”
荊白玉呵斥一聲,打斷了宗正喋喋不休的話語。
荊白玉面無表情的注視這宗正,道“怎么經(jīng)過昨日宮宴上的事情,宗正還覺得丞相并無過錯乃是旁人陷害”
“這”宗正也是一時說錯了話,現(xiàn)在想來懊悔不跌。
丞相昨日竟是污蔑新皇并非大荊皇室血脈,乃是一個侍衛(wèi)的野種,這可是砍十次腦袋也不足夠的大罪過。
宗正連忙道“陛下卑臣不是這個意思,卑臣只是一時說錯了話”
荊白玉道“朕知了。宗正怕是近些時候,過于疲憊,所以才會一時說錯了話。那很好啊,是朕之前不知體恤宗正。眼下朕便給宗正一個沐休的機會。”
宗正心中一顫,趴在地上不敢抬頭,道“卑臣不敢,卑臣不想沐休,陛下”
荊白玉擺擺手,立刻有人前來,將宗正往外一拖。
聽聞流安侯造反,前來勸阻新皇進諫之人不少,眾人云集在大殿之外,皆是想要找機會求見陛下。
然而機會還未尋到,就聽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之聲,乃是宗正被侍衛(wèi)給架了出來。
傳新皇旨意,著宗正暫時革職回家沐休,至于歸期
并未有期
荊白玉表面體恤宗正,實則便是革職罷了,只是說的好聽一些。
守在外面的朝臣一瞧,頓時慌了神兒。第一出頭的宗正下場如此慘烈,還有誰敢再行出頭摻合這事情
但是
流安侯造反,作為流安侯兒子的厲長生,竟是還安安穩(wěn)穩(wěn)高舉太傅之位,陛下甚至有意將丞相之位也封給厲長生。
這著實是讓眾人心中不安。
宗正被拖出去,這下馬威來的疾風驟雨一般,再無人敢貿(mào)然求見新皇。
荊白玉負手而立,就站在窗口位置。
已然是冬季,冷風從窗口而入,呼嘯著吹散了荊白玉的鬢發(fā)。
“嘩啦”
一聲響,白絨的披風落在荊白玉肩膀上。
他無需回頭,就知肯定是厲長生來了。
厲長生將披風搭好,從后面伸手擁住了荊白玉,溫聲道“風這般大,陛下為何站在此處”
“在”荊白玉低聲道“在想一件事情。”
厲長生笑著道“定然是與長生有干系的,是也不是”
荊白玉止不住嘆息,道“是啊,自從遇見你開始,我每日每日里,腦子里就都是你,怎么也揮之不去。”
“那可真是太好了。”厲長生笑著道。
荊白玉沉默了一陣,仿佛在下定決心,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終還是開口了。
“厲長生”
荊白玉道“我給你兵權,你可愿意帶兵去平息這場叛亂”
厲長生聽了,未有立刻回答。
荊白玉這話,并不讓厲長生意外。
如今朝野內(nèi)外流言蜚語眾多,荊白玉可以控制一時,卻無法徹底除掉眾人心中的嫉妒之意,他們認定厲長生乃是叛賊,便會一直糾纏不休。
最好的辦法是什么便是叫厲長生與流安侯劃清界線。
便叫厲長生平息這場叛亂,立下頭功,堵住這悠悠眾口。
厲長生溫聲低語,道“卑臣愿意,請陛下放心。”
“我我就是放心不下啊。”荊白玉聽到厲長生的答應,心中還是難以平靜,抬手握住了厲長生的手腕,道“流安兵力本不足為懼,但再加上吳邗的兵力,恐怕著實危險。”
荊白玉不想叫厲長生犯險。
厲長生笑著說道“放心罷小白,竇延亭將軍已然前往宛陽,陵川王又準備回陵川支援,這般情況來看,我此去平息叛亂,實則是白白撿了個瓜落,大好事一樁,再輕松也無。”
話是這般說
荊白玉心底里還是左右搖擺著。
厲長生微笑著說“請陛下下旨,長生愿意立刻前往”
“立刻”荊白玉心中又是一顫,事不宜遲,的確應該立刻前往。
荊白玉抿了抿嘴唇,道“好好,立刻厲長生你去罷,朕等著你凱旋,等著為你慶功”
厲長生安慰的將荊白玉摟在懷中,道“等長生回來,陛下可封長生做丞相了,想必旁人再無異議。”
荊白玉聽著,抬頭瞧他,難得露出狡黠的笑容,道“可是我突然不想封你做丞相了。”
“嗯”厲長生發(fā)出一個鼻音,道“陛下這是反悔了”
“是啊,”荊白玉笑著道“朕想叫太傅做皇后”網(wǎng),網(wǎng),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