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珩怒極，“人呢”
開了小灶，損他威望，還想跑
蕭承志輕咳一聲，“將軍，夫人她受了風(fēng)寒，怕傳染給我們，便不來了。”
霍珩怔了怔。
忽然想起昨夜里那婦人只在他的帳篷外鋪了一張大毛毯，夜里涼，她身上便只一件綢衫嫁衣。
霍珩沉默了，小半晌之后，他拿著調(diào)羹往嘴里送了幾勺。
他出身高貴，自幼便是天之驕子，沒有養(yǎng)不刁的嘴巴，來這兒兩年，可算改正了從前不少陋習(xí)，便是吃糠咽菜也不會說二話了，沒想到這溫軟的小米粥，泛著絲絲清甜味，一入喉嚨，便隨著吞咽滑入了胃里，暖烘烘的，許久沒吃過細(xì)米的霍珩瞬間便想到了長安城里揮霍的那十六七年。
蕭承志與陸規(guī)河面面相覷，埋頭吃著自己的干饃饃，嘴角上揚。
一桌子人神色各異，還時不時那眼風(fēng)瞟他，霍珩不自在，給面子地吃了幾勺，拿著押在桌上的匕首綁在腰間，便走了。
他想知道那婦人去了何處，但當(dāng)著這群其心可誅的人的面，他豈能問出口，驕傲地?fù)P起了下巴，咬著牙轉(zhuǎn)回自己帳篷。
過簾門時，聽到一串清脆的歌謠，動人的長安民謠。
霍珩一凜，轉(zhuǎn)過了軍旗桿，一旁，明麗的艷陽曬在女子雪白的衣袍上，她正在晾衣裳，彎腰從木盆里拾起一條淡青色的長褲，玉手?jǐn)Q出大灘水下來，熟練地將衣裳搭在了晾衣繩上。
霍珩呆了片刻，忽然認(rèn)了出來，那是自己的褻褲
“你”
花眠一回頭，正撞見少年滿面怒容，臉頰不知是曬的還是脹的，竟通紅過耳。
她低了腦袋，小心翼翼地將手用衣袖擦干。
霍珩沖了過來，一把將自己的內(nèi)裳褻褲扯落，紅著臉道“誰許你洗爺?shù)囊律选?
花眠被吼得呆住了，眼睛里立時便蓄滿了清澈的淚水，一會兒便盛不住，簌簌地滾落了下來。
她還哭霍珩愕然，氣得頭顱冒煙，“說話”
花眠咬唇，瑟瑟道“將軍的衣裳堆在一起，都咸得發(fā)臭了。”
霍珩以前當(dāng)貴公子時，不是不愛干凈的人，到了這里一切都需要將就，將就著便習(xí)慣了，衣裳堆成山了才來一次大洗，平日里便省得麻煩。這里只有大男人，大家都一樣，沒有人覺得這有什么，但冷不丁來了個女人，她這么一說，霍珩面子掛不住，惱羞成怒，蹲下來將衣裳在土里裹著，卷滿了灰，才冷冷道“我偏喜歡不干凈的，誰允許你多事。”
花眠目光呆住了，她像是從沒見過這樣的男人，淚痕掛在兩團(tuán)粉撲撲白嫩嫩的頰上，憨態(tài)明媚，霍珩被太陽曬得眼暈，一時錯開了目光，臉色更紅。
對峙了半盞茶的時辰，花眠也不說話，只是忽然，她捂著鼻子發(fā)出了小聲壓抑的咳嗽。
霍珩怔愣著想，她其實，還沒太可惡，一個姑娘家不遠(yuǎn)千里跑到這不毛之地來，還睡在外頭染上了風(fēng)寒，一大早洗衣做飯，到現(xiàn)在恐怕也沒歇過。他看了眼手里裹了一層灰的衣裳，一咬牙，“衣裳不要你洗，把你的箱子搬到我?guī)づ窭飦怼！?
花眠面色一喜，正要說話，霍珩將臟衣服往木盆里一扔，抱著盆自己取水去了。
傍晚時分，霍珩與諸將議事畢，疲憊地回了自己帳篷。
那乖巧的女人正蜷著雙足窩在他的虎皮椅上看書，她那嫁妝箱除了裝一些衣物和水粉，別的怕是無法盛下，這書是霍珩摞在自己案幾上鮮少翻動過的兵書。
他輕輕一哼，冷著臉道“話我要同你說清楚。”
花眠翻著書，眼也不抬，語調(diào)慵懶“將軍請說。”
這女人。霍珩面沉如水，“雖然你很想嫁我，但我卻不想娶你，不知道你使了什么法子哄得住我的舅舅和外祖母，但你哄不了我和我母親。我不喜歡你，你留這兒只會受委屈。”
花眠放下了書，朝他盈盈而笑，“什么委屈”
她一笑起來，便讓霍珩身上有些發(fā)毛，大抵戲文話本子里的壞人，尤其是壞女人，便是如此笑的，和兩年前還在京中耀武揚威的大反派傅君集如出一轍，笑得讓人感到又聰慧又可怕霍珩捏住了拳。
“先說好，我是不可能碰你的。”
“你是清白之身也好，不是也罷，爺不在意，但你舉止輕浮，行為孟浪，不是爺喜歡的那種姑娘。你請得動圣旨，讓公雞替我拜了堂，那是你的本事，但我霍珩頂天立地的兒郎，是不可能被摁頭結(jié)婚的。你再喜歡我也不行。”
“等這趟我把馬場的事料理完，即刻，我和你回長安，請陛下將婚退了，你還是完璧，以后各自婚娶兩相便宜。”
霍珩側(cè)過身，將心里的打算說完，身旁卻無動靜。
他忍了忍，猛一回頭，身旁挨著虎皮椅的婦人，梳著女子出嫁后才能梳的婦人發(fā)髻，眼波如霧地望著自己，可憐地問道“將軍，恭桶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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