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依詩的到來,讓整個霍家陷入了低沉的氛圍,晚餐時,所有人都默不作聲。
晚餐結(jié)束后,霍老爺子喝了幾口茶,“景臨回來也有幾天了,還未曾同旁人說過,這樣,周末辦個晚宴,一是為了慶賀景臨平安歸來,這二是對外公布你們的婚訊。”
霍老爺子眼神滄桑卻掩蓋不住溫暖,溫和的看向霍景臨,“景臨,你沒意見吧”
“沒有,爺爺您做主就好。”
姜遙就坐在霍景臨身旁,她一聽這話,眉頭微微皺起,忍不住說話,“爺爺,我和景臨結(jié)婚也三年了,這婚禮辦不辦無所謂的”
“這是霍家虧欠你的,”霍老爺子說道“公布婚訊,辦過婚禮之后,你就是霍家正兒八經(jīng)的大少奶奶,以后沒人再敢輕視你。”
姜遙知道霍老爺子一心為她好,可她根本不想辦婚禮,離婚才是她的最終目標。
“爺爺,我并不在乎這些,況且我的身份地位和景臨實在是不匹配,若是公布婚訊了,旁人只會在背后說霍家的閑話。”姜遙語氣誠懇,“爺爺,其實現(xiàn)在這樣就挺好的,我并不覺得委屈。”
“你不委屈,爺爺替你委屈。”霍老爺子聽了姜遙的話,更覺得孫媳太過懂事,心疼不已,“好了,這事就這么定了。”
姜遙知道霍老爺子一向固執(zhí)己見,眼下她再推辭也是沒有任何作用的,只好點頭答應(yīng)下來,再慢慢尋找方法解決。
霍老爺子起身上樓去了,霍夫人則去了廚房,說要親自給霍景臨煲湯,讓他好好補補。
失蹤了兩年,這一回來,人瘦了許多,霍夫人心疼不已,只恨不得將所有的營養(yǎng)品都堆在霍景臨面前了。
姜遙想著自己閑下來不好,便打算給霍夫人打個下手,但霍夫人只是含笑推說著讓姜遙去和霍景臨好好相處。
姜遙漫無目的在屋里閑逛,從透明的落地窗看出去,夜已黑了,小花園里點點燈光亮起,像極了天上閃爍著的星星。
霍景臨就站在花園里,不知在看著什么。
更深露重,屋外的氣溫也驟降下來。
管家拿了大衣遞給姜遙,“大少奶奶,您給大少爺送去吧。”
羊毛呢子的大衣,摸上去柔軟而又厚實,姜遙把它抱在懷里,霎時間,只覺得自己身體的溫度都提升了幾度。
走進了花園,也走近了霍景臨,姜遙把懷里的大衣遞過去,沾染了女人溫度的大衣此刻溫暖極了,但霍景臨沒有接過去。
姜遙順著霍景臨的目光,看向了院子里的那棵銀杏樹,此刻是初秋,銀杏葉子還是綠油油的,柔和的燈光打在樹上,葉子泛著暖黃色的光芒。
“爸最喜歡的就是這棵銀杏樹。”霍景臨啞著聲說。
姜遙側(cè)過頭看他,有些茫然。
霍先生死了好多年了,姜遙對他僅有的一些認知還是從霍夫人的言語里知道的。
平日里,霍家的傭人并不會提及這位先生,姜遙曾問過管家,但管家也只是顧左右而言他,并沒有正面回答。
起初姜遙以為是老宅里的人怕惹主人家傷心所以不提及,可今日,姜遙卻覺得這其中另有隱情。
“你知道我爸是怎么死的嗎”霍景臨淡淡的問,像是再說無關(guān)的話語一般,沒有任何起伏。
可姜遙卻覺得此刻的這個男人悲傷極了。
她作為一個外人,本就不應(yīng)該知道這些事,姜遙抿了抿唇,“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你不要多想了。”
霍景臨輕側(cè)過頭,眼眸似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是我害死的。”
一瞬間,姜遙瞳孔皺縮起來,她咽了咽口水,震驚不已。
“這玩笑有些過分了”姜遙呢喃著。
她一點也不相信霍景臨的話。
霍家的氛圍很好,母慈子孝,除非霍先生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壞事,否則霍景臨害死了自己的父親,霍老爺子霍夫人怎么可能一點芥蒂都沒有。
這一定是玩笑話
霍景臨的眼神晦澀不明,他勾唇一笑,那笑容苦澀極了。
姜遙從未見過這樣的霍景臨。
短短幾天的相處,霍景臨從來都是高冷,淡然,處變不驚,甚至手段強硬。
何曾有過這樣悲傷的一面
可正是這樣,姜遙才覺得站在她面前的是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個冷冰冰,接近完美的神。
這一時之間,姜遙竟不知該說些什么,她默默抱緊了懷里的大衣,長長的睫毛撲閃著,像黑色的羽毛一般在黑夜里輕輕煽動。
初秋的夜,涼風習習,只穿著單薄連衣裙的姜遙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霍景臨從姜遙懷里拿過大衣,卻將大衣披在了姜遙身上。
“進去吧,外面冷。”他淡淡說道,邁開長腿,便往屋里走去。
姜遙小步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