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求解
目光順著應(yīng)迦月的眼神看了過去,賈似煙整個人便如遭雷擊。
她整個人都慌了神,手上的湯碗直接砸落在地,碎瓷片四散開來,濺起粘稠的湯水,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朝后躲了一步。
只有一個人沒有動。
此時此刻,趙昀正有一搭沒一搭地摩挲著筆桿,并未正眼瞧她,好像她不過是一文不值的空氣罷了。
賈似煙僵在原地,臉色煞白。一雙手都不知該往哪里放了,只覺得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話。
他他怎么會是沂王呢那日見他的時候,分明就是個落魄的宗室子弟,粗布麻衣,窮困潦倒,渾身上下連盤纏也沒有幾個。怎么今日搖身一變,竟成了位高權(quán)重的沂王殿下這不是在說笑嗎
方才認錯人倒也罷了,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先前在城外欺辱他的事情已是板上釘釘,只希望那日自己戴著面紗,他認不出自己才是最好。想到這里,賈似煙尷尬地清咳一聲,微不可聞道“似煙還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辭了。”
便轉(zhuǎn)過身,準備悄悄地退出去。
卻在轉(zhuǎn)身的一瞬間,聽見少年諷刺的嗤笑聲。
“不是專門為我熬制了鹿梨漿嗎,怎么,賈姑娘見了本王,竟這般失望”
應(yīng)迦月抬起頭悄悄看了他一眼,一時恍然。初見的時候只覺得他溫和有禮,而此時聽見他說完這些話,倒覺得他身上有一種不容忽視的貴氣,似乎天生就該是這般睥睨的姿態(tài)。
“我”賈似煙搖搖欲墜地立著,不敢看他的眼睛,她想要辯解些什么,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若是換在平日,賈似煙才不管是誰,直接由著自己的性子來了。可這人是沂王,是她父親見了都要行禮的人,絕不能在他面前放肆。
趙昀嘴角笑意未改,眸色卻越來越冷“你弄臟了地,不打算收拾么”
一旁的秦九韶抬眸,朝面前的男子投去了探究的眼神。不知怎么的,他總覺得面前這個人不似他表面看上去那般簡單,有種隱藏極深的銳氣盤旋在眉宇之間,無從參透。
賈似煙望著地上那一片狼藉,死死咬著下唇。半晌,她忽然將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看熱鬧的應(yīng)迦月。
“三妹妹,姐姐方才端盤子傷了手,你幫忙收拾一下如何”
她語氣溫柔,卻隱隱帶著幾分威脅。
應(yīng)迦月突然被cue,還沒來得及回答,趙昀便伸手攔在了她的面前,神情漠然。
看見這番舉動,賈似煙忽然輕笑了起來“沂王殿下可真是心善,舍不得三妹妹吃苦。只是您有所不知,我們家三妹妹自小便心疼我,您要是不讓她幫我,她回去之后定是坐立難安呢。”
應(yīng)迦月最是受不了別人陰陽怪氣,正要懟回去的時候,忽然頓在了原地,那一瞬看,她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作為一個現(xiàn)代人,她莫名其妙穿越到了這里,生無可戀,無牽無掛,當(dāng)然可以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可要是她以后有機會回到現(xiàn)代呢那之前這個身體的主人該怎么辦
聽賈似煙的語氣,之前身體的主人向來是被她欺負慣了,若有一日她穿回去了,原來的主人該承受多大的怨氣啊。
不管怎么說,應(yīng)迦月還是希望能回到現(xiàn)代,恢復(fù)正常生活軌跡的,她也不希望別人承受無妄之災(zāi)。
不就是撿個垃圾嗎算了算了,愛護環(huán)境,人人有責(zé)。
想到這里,應(yīng)迦月直接蹲了下來,去撿地上的碎瓷片。
她的手還沒有觸到,就有人先她一步撿了起來。
應(yīng)迦月愣愣地看著蹲在自己面前的秦九韶,高挺的鼻梁離自己不過幾尺,雙唇弧度驚艷,氣息平穩(wěn)悠長。這是她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看他,窗外的風(fēng)帶了進來,吹起他鬢側(cè)不經(jīng)意的發(fā)絲,襯得他上揚的劍眉多了幾分親和。
她與他對視,便撞進了一潭深黑的眼眸,天地之間安靜到只剩下彼此。
秦九韶別過眼,輕啟薄唇“別割著手。”
應(yīng)迦月訕訕地轉(zhuǎn)過頭,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多跳了幾拍。
修長的手指細心撿起地上的碎瓷片,秦九韶用手帕包了起來,才遞給了身邊的小廝三七,只是語氣再不復(fù)方才溫和,而是淡漠疏離的一句“拿去扔了。”
三七有些心疼道“少爺,這么好的帕子也不要嗎”
秦九韶淡聲道“已經(jīng)臟了,留著作甚。”
應(yīng)迦月全程低著頭盯著自己的鞋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九韶擦了擦手,看向了站在一旁的賈似煙,客氣道“我等在貴府聽學(xué),本屬叨擾,賈姑娘既然還有要事在身,便去忙吧。”
賈似煙整個人尷尬得不行,好不容易得了個臺階下,連忙道“是了,我還有要事要忙,告辭了。”
說罷,便快步走了出去。芭蕉急急忙忙跟在了她后面,見她臉色不妙,便知大禍臨頭。
果然,還沒有回到房中,賈似煙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應(yīng)迦月這個死丫頭,施了什么狐媚妖法一個二個竟都護著她。”
沒等芭蕉附和,賈似煙就劈頭蓋臉的責(zé)罵下來“你這賤婢,出得是什么好主意讓我去討好沂王殿下,現(xiàn)下可好了,這梁子算是結(jié)下了”
芭蕉委屈地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敢多說,心中卻是十分憋屈的。只能腹誹道分明是小姐你欺辱人家在先,我事先可是提醒過你的,你非但不聽反而變本加厲,如今倒又怪在我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