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雨水將血跡暈染開一小片,蘇婉筱才喊停,她像是看倦了,語氣里都帶著不耐煩。
“行了,把她帶去那個暗衛(wèi)那里吧。”
蘇湘湘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擦肩而過的時候聽得蘇婉筱嘆了口氣。
“姐姐,你當真讓我失望。”
“我跟你爭了一輩子,你永遠都是這么不長進。”
蘇湘湘這才停下來,側(cè)過頭死死盯著她,“我長不長進,還輪不到你來說。”她眼尾發(fā)紅,“不過是這次輸了而已,我沒什么好說的。”
“唯一的錯便是連累了旁人。”
她們兩個,一直都是針鋒相對的。
蘇婉筱什么都要與她爭,簪子要爭,院子要爭,丫鬟要爭,未婚夫也要爭。
蘇湘湘不喜歡跟人爭,覺得麻煩,再加上她覺得爭搶太孩子氣,鬧大了還容易給父親添麻煩,況且她也算是寄人籬下,便一直都是副溫順的模樣,偶爾蘇婉筱太過頭,她才不痛不癢地警告一下。
卻沒想到斗來斗去,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說不上什么后不后悔的,她只覺得累。
蘇婉筱看著蘇湘湘跌跌撞撞遠去的背影,冷笑了一聲,“所以說你沒有長進,我哪次讓你如愿過呢”
帶她走的人只會帶她走向死亡,可不會如她所愿,帶她去那個小情人那里。
無論是誰,她都注定見不到的。
九七在書房旁邊的一個小間里,他清醒之后便來這里候著了。
顧長青挑了簾子過去,一眼便看見了靠在八寶架旁的黑衣暗衛(wèi),看來這次他確實是傷得很重,竟是連站都站不起來。
外面的風雨越發(fā)大了,凄風苦雨的,雨滴透過窗戶落到房間里,很快就打濕了窗前那一小塊地面。
“孤很后悔。”顧長青冷清清地瞥了屋子里一眼,背著手踱步進去,垂下眼睛看他,“當初若是沒把你派到她身邊便好了。”
九七咳了一聲,掙扎要起來,終是沒能起來,“可屬下從未后悔過。”
“我還記得你之前曾說過,為孤效命十年,十年后,待孤功成名就,便去找個誰都不認識屬下的地方住下,后半生為了自己而活,當個閑散人。”
顧長青淡淡道,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孤給過你走的機會。”
九七笑了一聲,莫名的灑脫。
他要去的,應當是個安靜又富饒的小城,清晨起來去小酌一杯,而后便到處走走,聽聽鳥語,聞聞花香,慢悠悠地踱步。
偶爾來了興致,便拿上他的劍,一人一馬浪跡天涯去,把自己小院的門鎖上。
去看看西北的荒漠,看看江南小巷里落下的月色,也要去那大漠里找找熾熱火焰上的海洋,也聽聞南海有對月流珠的鮫人。
或者試試當個俠客,去聽一聽揚州最美的姑娘親手彈奏的曲子,喝一回江南最好的酒,踏一踏江南月下的屋檐,見一面最柔情的詩人。
厭倦了便回去,回到那個小城里,窩在院子里,聽聽風過的聲音。
他想要的一直就是這樣簡單又讓人感到舒心的生活,直到碰到那個姑娘,從此一顆心,便栽在了她那里。
這一切在她面前都全部推后。
九七又想起淮南王之前問他的話。
“你說過,后半生要為了自己而活。”
“如今,便不了嗎”
他確實曾說過,要為了自己而活,向死而生。
如今,向她而活也是一樣的。
向她而活,向她而死。
他只是想到,多少年后,那城中無她,身邊無她,便是有多少景色都不想去看了。
“若屬下是她的暗衛(wèi)便好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的嗓音里難得隱藏著一點笑意。
那樣他便能這輩子守著她,不用因為主人的命令去欺騙她,也能理所當然地為她獻出生命。
以忠誠為名,將愛意掩藏,也不會被如此輕易地看出。
他一輩子都會陪在她身邊,如影隨形,永不離開。
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死得悄無聲息,沒半點波瀾。
他沒有背主,但是也沒有完全按照主人顧長青說的話去做。當初主子只說了一句,讓他看著點兒這個姑娘,本意或許是監(jiān)視。
但是他這一看便是十幾年。
他看著她哭,看著她笑,看著她鬧過小脾氣,也看著她為了一塊糕點露出笑顏。看著她鮮活又多變的情緒,看著她一路走來。
看著她從當初那個柔軟的小姑娘長成如今帶刺的模樣。
“若有來生,我想歸屬于她。”他將面具戴上,忽地笑出聲來,大概是牽動了傷口,他克制地咳了幾聲,細細的血液從他唇邊流下。
為她獻上心臟,以忠誠為掩飾,以愛為名。
他對于死亡沒什么不滿。
只是有些遺憾,沒能給她帶來什么美好的事物。
不過,能給她自由,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
九七勾了勾唇,面具下的臉浮現(xiàn)出淺淡的笑意,明明他都要死了,但是一想到她以后不必在那個小院子里待著,他還是忍不住高興。
真好啊。
她還能活得好好的。
就是沒能再見她一面,稍微有點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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