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停在紗幔外,有些進退兩難,并不是迂腐到不能見里面場景,而是如今梧州遇災(zāi),這里卻是奢侈糜亂,若是讓圣上知道了,少不了大發(fā)雷霆一番。
洛齊衡皺起眉頭,面色肅了些,雙臂環(huán)胸立于樓外,他在邊關(guān)多年,深知邊關(guān)艱苦,自然對于此番糜亂之景有些看不慣。
洛伊兒與洛齊彥對視一眼,有些無奈,她淺蹙了蹙眉尖,輕柔問道“溫王是否在里面”
“是。”
“那勞煩姑娘進去通報一聲吧。”
她們應(yīng)邀而來,無需通報也可進入,她只不過是讓那丫鬟進去提個醒罷了。
那丫鬟進去沒有多久,里間的琴音突兀就停了下來,緊跟著,剛剛那個丫鬟又走出來,服下身子“洛大人,洛小姐,王爺請您們進去。”
紗幔被掀開,露出里面的全貌,溫王坐在一旁,錦玉色的衣襟垂在地面上,面上掛著往日溫和的笑,卻看不出絲毫情緒,在其一旁,和儀公主半趴在案桌上,紅色裙衫遮著身段,上衣極短,露出盈盈一握的腰肢,垂著些許流蘇在玉白的肌膚上。
洛伊兒于三步外,彎了彎身子“請溫王安,和儀公主安。”
洛齊衡二人低頭抱拳,對于這里的情景充耳不聞,心底也有些淡淡的懊悔,早知如此,便不該來這一趟。
方瑾瑜抬眸,掃過洛伊兒,笑道“不必多禮。”
等幾人起身后,他方才道“阿雅此時在外面,知道你們來了,定是開心的。”
洛伊兒幾人落座后,不解問道“慶雅公主設(shè)宴,怎么不見其他人”她原以為今日人會很多,卻不想除了洛氏兄妹外,也之余溫王三人。
方瑾瑜還未大話,聽見動靜的慶雅就走了進來,在掃到洛伊兒身旁那人時,眸色微微一亮,輕步走上前,在他們行禮前阻止,然后挽著洛伊兒的手臂,問道
“你們何時來的怎么不讓人告訴我”
“我們也剛到。”洛伊兒輕聲回答她,瞥了眼一直未說話的和儀公主,朝著慶雅示意,壓低聲音問她“怎么不見其他人”
慶雅蹙了蹙眉尖,也有些不滿“我原先的確是想請了多人,可是那位覺得吵鬧,我便沒發(fā)那么多帖子。”
她雖壓低了聲音,可是總共就是這么大的地方,和儀公主自然能聽見,只見她揚眉朝這邊看了眼,不甚在意地移開視線。
洛伊兒抿唇,淡淡地掃了一眼和儀,才道“公主未同伊兒說清,不然,伊兒也不讓兄長前來了。”
原是想讓兩位兄長出來放松些,哪知竟是來陪一個戰(zhàn)敗國公主玩耍,洛伊兒臉上神色淡淡,微垂著眸子。
慶雅也看出洛齊彥二位略有些不自在,心底懊悔,而此時,和儀突然出聲“本公主遠道而來,素聞侯府嫡小姐美名,果然百聞不如一見。”
她歪坐在椅子上,懶散地撐著頭笑著,眉眼間透著絲絲嫵媚,于一旁垂頭而立的舞女不同,她雖帶媚色,卻也隱著些許高貴。
洛伊兒斂著眼簾,遮住那一絲涼意,淡淡道“公主謬贊。”話中并無多少恭敬,只是將禮數(shù)做全了而已。
和儀歪著頭,上下打量著她,眼底是泛著些許異樣,她抬手掩唇癡癡地笑道“還聽聞,洛小姐是靖王的未婚妻”
她似有些疑惑,又似帶著不明意味,聽得在場的幾人微皺起眉頭,在場的人都知道,靖王征戰(zhàn)三年,使得西涼戰(zhàn)敗投降,和儀身為西涼人,對于靖王不滿似乎實屬正常,此時更甚于牽連洛伊兒,也不無可能。
洛伊兒微微瞇起眼眸,淺淡地掃向和儀公主,微微勾唇,并未答話。
慶雅皺起眉頭,不滿道“和儀公主來我朝,豈非便是為了傳聞來的”
和儀笑意一頓,到底知道自己身份不如慶雅,低低笑道“公主說笑了,自然不是。”
慶雅坐在洛伊兒身旁,神色淡淡“本公主除了偶爾聽宮人們嚼幾句舌根,不想和儀公主也有此愛好,慣愛聽些八卦流言。”
和儀沒有想到慶雅竟然如此護著洛伊兒,笑了笑“也不能算是流言,畢竟洛小姐與靖王之婚事,是圣上親下圣旨。”
慶雅冷笑“既已知曉,又何必多問”
和儀皺了皺眉頭,她在西涼也是受百般寵愛,此時被慶雅一而再地懟回來,心底已隱隱有些不滿,若不是身在他國,她早就厲聲訓(xùn)斥了。
她微冷了神色,慶雅卻不在乎,慶雅本來見到心上人,心底還未來得及高興,便察覺出那人隱隱的不自在,此時正是心底懊悔,對于罪魁禍首自然是不喜至極的。
方瑾瑜嘴角的笑意寡淡了些,他看向和儀“如今天色已晚,本王派人送公主回去。”
和儀一愣,此時尚未到午時,何來的天色已晚
慶雅輕笑了一聲,洛伊兒在案桌下碰了碰她,她才掩飾般地拿帕子遮了遮嘴角,和儀哪里還不知道她在笑自己,咬唇看向溫王,剛想開口詢問,就見溫王含笑看向她
“公主還想說些什么”
和儀莫名心底一寒,不敢再多說,勉強笑道“玉兒的確覺得身子隱隱有些不適,便先行回去了。”
她被丫鬟扶起來,走出里間的那一刻,她緊抿著唇轉(zhuǎn)頭,就見洛伊兒漫不經(jīng)心地抬眸,輕掃了她一眼,便略過,似乎根本沒把她放在心上。
和儀神色一頓,悄然握緊了雙手,她莫名就想到了邊關(guān)時,那人平平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就讓人送她入京,如同一件不起眼的物件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