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八百里急報闖進了城門,接著闖進了宮門。
楚文帝從昏睡中被強行喚醒,聽著邊境來報。
“晁古將軍殺了守城將士,與羌戎里應(yīng)外合,私開了雁城城門,如今雁城已破,百姓淪陷,大軍南下!”
楚文帝愣神了片刻,忽然怒急攻心噴出了一口血。
“皇上!”
“父皇!”
驚駭?shù)奶雍蛻?yīng)公公幾乎手忙腳亂地宣御醫(yī),給他擦血跡。
楚文帝緊緊地握著太子的手,一字一句道:“將、誠、王、府、拿、下、追、回、齊、王!”
太子哭著道:“是,父皇,是!您不要有事……父皇……”
楚文帝的目光看向應(yīng)公公,后者連連點頭,“老奴知道,老奴明白。”
“命、宋、衡、抗、敵……”楚文帝說完,便陷入昏迷之中。
這一次盧御醫(yī)把脈施針之后,卻搖了搖頭,“只待皇上造化了。”
“晁古叛變,為何拿下誠王?”陸瑾跟著宋衡往大理寺。
宋衡道:“晁古曾是老誠王的部下,他打開城門便是打著撥亂反正的旗號。”
“什么邏輯,這不是加速誠王死亡嗎?況且大楚內(nèi)部矛盾還牽扯到羌戎,叛國就叛國,何須說的如此大義凌然!”陸瑾滿心厭惡,在這種關(guān)鍵時刻,還有這等卑劣之人實在讓他不恥。
“所以他并不是真的擁戴誠王。”宋衡說,“他背后另有其人。”
是誰,已經(jīng)一目了然。
誠王府上下被拿下之后就關(guān)押在大理寺,宋衡借調(diào)查之名得了太子令牌,帶著陸瑾進入大理寺。
“你先見誰?”宋衡問。
陸瑾說:“誠王妃。”
誠王妃畢竟是上了玉碟的一品親王妃,哪怕被下了大牢,也依舊打扮整齊,端坐在獄中,似乎這里不是黑漆漆的牢房,而是誠王府的花園。
聽見腳步聲,她側(cè)過頭看到陸瑾,“你終于來了。”
陸瑾沒有說話,更沒有行禮,就這么看著她。
“我想著你再不來,怕是沒機會從我口中問出什么了。”誠王妃淡淡地說。
“那您已經(jīng)準(zhǔn)備跟我交代了嗎?”陸瑾口氣僵硬,如今見到誠王妃,他就會想到自己慘死的姐姐,再如何努力他都做不了心平氣和。
而誠王妃并不在意,反而道:“事到如今,我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你問吧。”
“我姐姐究竟是怎么死的,那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似毫不意外這個問題,誠王妃側(cè)過頭,看著地牢墻上高高的天窗,說:“那個故事我重新講一遍。”
“陸婉性格剛烈又年輕漂亮,像朵花兒一樣,雖不樂意嫁王爺,不過王爺卻很喜歡她,是真心寵愛。女人的心都是水做的,又何況已經(jīng)嫁了人,不一會兒兩人就有了感情。然而陸家遭難,王爺不敢出手援助,的確讓陸婉寒了心,那時候她對誠王的臉色就不好了,兩人生了嫌隙。只是沒過多久診出喜脈來,兩人才相安無事。這些都不假。”
誠王妃淡淡地,慢慢地說,作為誠王府的女主人,自己的丈夫跟別的女人如神仙眷侶一般,也真的是一個煎熬。
不過這個時代的女人,在側(cè)室小妾合法的情況下,她也無力改變。
“然而不巧的是,我也懷了孩子。”誠王妃說到這里下意識地?fù)嶂约旱男「梗抗庥挠模翱晌疑眢w不好,孩子長得也不好,大夫說這一個很有可能也留不住。”
“然后?”
“同樣懷著孩子,可王爺卻一心一意撲在陸婉身上,我就算再大度這心里也不是滋味。更何況,我還不止一次地聽到王爺向陸婉保證,若她生了兒子,我生了女兒,便要替他請封世子。”誠王妃眼眶微紅,忽然提高聲量,“憑什么,哪怕這只是一個假設(shè),王爺這話依舊是往我心窩子里插刀。從那以后,我每次看到陸婉臉上的笑,那種期待我的心就疼地受不了。”
“你害了她?”陸瑾定定地看著誠王妃。
“不,我沒害她,我害了我自己。”誠王妃譏嘲地一笑,“我的孩子終究是保不住了,與其這樣,我干脆給自己下了藥。”
陸瑾一怔,突然想明白了。
“沒錯,我掉了孩子,可陸婉依舊好好的,王爺夸下海口之后,我堂堂王妃的孩子沒了。一個嬤嬤指認(rèn)陸婉的丫鬟去過廚房,動了我的湯羹,陸婉無論再怎么解釋也百口莫辯。”
“你……”陸瑾眼中眥出怒意。
誠王妃笑了,“男人啊,就是如此,口中說著寵愛憐惜的話,可要是冒犯了他一絲一毫,所有的甜言蜜語,柔情似水都成了泡影。王爺以為陸婉為了自己的孩子陷害我,再加上宮中傳來訓(xùn)斥王爺?shù)闹家猓智Ыz萬縷地指向陸婉告密,王爺所有的寵愛信任就都不見了,盛怒之下將她關(guān)到了靜心閣里。那些丫鬟杖斃的杖斃,發(fā)賣的發(fā)賣,就只有一個方嬤嬤,陸婉苦苦哀求,以死相逼才留了下來。”
陸瑾握緊拳頭,咬著牙才沒有辱罵開去。
誠王妃笑過一陣,之后便安靜了,她重新坐在凳子上,淡聲繼續(xù)說:“陸婉心灰意冷,之前還大鬧過,后來就不鬧了,一心想把孩子生下來。可沒想到孩子一生下來就死了,當(dāng)然,孩子自然是沒有死,那個死去的孩子是我讓人替換的。她一直說這個死嬰不是她的孩子,她說她聽到了哭聲,然后瘋瘋癲癲地又是哭又是求,到后來看到誰都罵,罵王爺薄情寡義,還動手抓了他,至此之后王爺徹底厭棄了她。”
陸瑾聽得眼睛眥裂,“你就不怕下地獄嗎?如此惡毒活該落到這樣的下場!我姐姐如何對不起你們,她一個孤弱女子,造如此踐踏,你們難道不會噩夢中驚醒嗎?”陸瑾罵不來太惡毒的話,可是他只要一想到姐姐被這對男女如此欺負(fù),便無論如何都原諒不了,恨不得當(dāng)場殺了她。
可誠王妃臉上毫無表情,“你說得對,罪有應(yīng)得,陸婉罵的也對,薄情寡義,可男人哪兒來的情深義重?我本想弄死那個孩子,不過最終還是沒下手,就隨意養(yǎng)在宅子里,充當(dāng)哪個下人家的孩子,現(xiàn)在我將他交給你。”
陸瑾深吸一口氣,將眼眶中的眼淚收回去,想到那個乖巧懂事的孩子,問:“誠王知道他嗎?”
誠王妃輕輕地?fù)u了搖頭,“也許吧,他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只是這么多年來他始終沒有去認(rèn)過。”
見陸瑾冷漠冷笑,誠王妃說:“無論你多么恨我們,多么厭惡誠王府,可這個孩子終究是你姐姐的骨肉,你愿意養(yǎng)便養(yǎng),不愿意就隨便丟路上吧,反正我是照顧不到了。”
陸瑾聽此憤恨地甩袖而出。
誠王妃隔著牢房,看著他的背影,最終苦笑著低聲說:“你在天上看著是不是高興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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